这边，村长像是脚踩棉花般来到那群婆子媳妇面前。
“村长，那岁家来的是什么人？”
李大锤媳妇舔着脸上前询问，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还不时往岁家那边瞟。
那个贵夫人一身的贵气，比她从前在县城中看到的县令夫人还气派。
特别是跟在她身边的那两年轻公子。
山神爷，那真是俊俏的不行。
她一把年纪了，看得小心肝都怦怦乱跳。
不过，她家闺女春花也不赖，生得随她年轻时候。
若是能嫁给那两位年轻公子，她家也能攀上富贵人家了。
“是呀是呀！村长，岁家那几人什么来头？”
吴才贵媳妇也凑了上来，踮着脚看向岁家一行人进了院子。
她方才可是瞧得清清的。
村长冲着那容貌俊朗的老爷和贵妇人下了跪，肯定是知晓他们身份的。
瞧瞧那老爷，生的真是找不到如何形容的话语，再看看自己男人那副邋遢样。
简直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村长见到这两个事多碎嘴的婆娘，额角青筋突突跳。
他板着脸，厉声警告：
“你们甭打听人家身份。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上前去招惹。要不，你们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李大锤媳妇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村长，你吓唬谁呢？要我看那几个贵人随和得很，要不能和岁家两个老家伙有说有笑的。”
她心中不忿。
同样是泥腿子出身，岁家从前在榆柳村可是最穷的人家。
不就是仗着岁老三娶了个官家小姐，才有这样的光景。
要是她家春花嫁给那贵公子，他们家照样也能富贵起来。
她家春花生得俏，和她年轻的时候像了十成十。
她就不信了，那贵公子看到她家春花能不着迷？
村长本心里七上八下，唯恐村里这几个不着调的冲撞了长公主几个。
那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皇家人。
如今见李大锤媳妇满不在乎的样子，顿时气了个倒仰。
他哆嗦着伸出手，手指头都快戳到李大锤媳妇的鼻尖：
“我警告你，那些不该有的花花心思，老老实实给我收了起来。若是冲撞了贵人送了命，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吴才贵媳妇见村长动了真气，心中对长公主几人的身份更是好奇：
“村长，你就和我们明说了吧。那几个贵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见村长一脸严肃警告，却是迟迟不说那几人身份，她真是抓心挠肝。
“总之，都是你们招惹不起的人。我丑话说到前头，若是惹了祸，到时候别来找我。找我也没用，我没本事，救不了该死的鬼。”
村长翻了白眼，背着手回了家里。
史家老婆子看着岁家紧闭的大门，反常的没有吱声。
他家满缸满罐可是说了，无忧那个小傻子如今可是郡主娘娘。
若是是得罪了，那可要满门抄斩的。
别人说的话她不信，可她家宝贝乖孙的话，她是深信不疑。
凑在村尾的婆子媳妇被村长的话吓到了，纷纷找了借口回家去。
唯有李大锤媳妇，站在原地看着岁家的院门，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
萧承曜连着几日调理，身子已大好。
往日里缠人的虚弱一扫而光，胸口那点若有似无的隐痛也彻底没了踪影。
他试着活动手脚，只觉浑身轻快，仿佛卸下了压了十几年的重担，心中顿时大喜过望。
目光落在角落里那架陪了自己十余年的轮椅上，木头扶手已被磨得光滑，此刻瞧着竟有些陌生。
萧承曜脸上漾开一抹鲜活的笑，眼角眉梢都带着雀跃：
“临川，陪我出去走走。”
季临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欣喜，声音都带了点颤：
“清宴，你……当真可以？”
这些年，他推着这架轮椅走过京城的长街，穿过江南的雨巷。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听见萧承曜说要自己走。
“自然可以。”
萧承曜挺了挺脊背，一向温和稳重的他，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你看，现在浑身都是力气，半点不适也无。咱们叫上无忧和乐儿，一起出去转转。”
他太想亲自踩踩这山间的泥土，感受风从耳边掠过的滋味。
那种行动自如，脚踏实地的快乐，他盼了太久。
季临川还是不放心，快步上前替他把了脉。
指尖触到腕间，只觉脉搏沉稳有力，跳得又平又稳，全然不像从前那般虚浮。
他愣了愣，随即嘴角扯出一抹笑：
“好！好得很！清宴，你这是真要好了！”
两人并肩往外走，萧承曜一步一步，踏在青石板上，发出踏实的声响。
刚出二进院，就见两个小姑娘在梨树下坐着。
岁无忧手里拿着在山中采的野花，正编好了一个花环。
她将花环戴在岁长乐头上，仔细端详一阵，笑着夸赞：
“咱们乐儿真好看。”
岁长乐抬手摸了摸花环，笑得眉眼弯弯：
“谢谢大姐姐。”
两人听见脚步声，齐齐转头看了过去。
瞧见他们过来，两个小姑娘同时起身。
岁长乐注意到萧承曜没坐轮椅，眼睛倏地睁大：
“大表舅，您能自己走了？”
岁无忧替萧承曜治病的事情，他们三个当事人从未声张。
岁无忧倒像是早有预料，冲着萧承曜扬了扬眉梢，眼底藏着促狭的笑：
“大表舅，季表叔，这是打算去哪溜达？”
在她看来，萧承曜能恢复如初，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萧承曜被她那眼神看得失笑，阳光落在他脸上，暖得像镀了层金：
“身子松快了，想出去走走。你们姐妹俩要是得空，要不要一起？”
“要！”
岁无忧立刻应下，手一扬，将手中的野花扔下：
“乐儿，走，咱们跟大表舅去河边瞧瞧。那儿风凉，景致也不错。”
四人一块出了院门，有说有笑，沿着蜿蜒的小路往山脚下的河边去。
萧承曜走得不快，感受着脚底泥土的松软，风里混着草木的清香。
他深深吸了口气，望向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在天际线处晕开深浅不一的绿。
“万岭逶迤腾紫气，千峰巍峨撼穹苍。”
萧承曜语气里带着感慨：
“这卧牛山，果然是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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