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室的灯亮到后半夜,林砚指尖捏着那张泛黄的照片,指腹反复摩挲着画面里的老槐树 —— 树干上那道歪歪扭扭的刻痕,他太熟悉了。那是他老家镇中学的标志性物件,他初中时还在那棵树下捡过槐花,用铁丝串起来烤着吃,甜得能让他忘了半天没吃饭的饿。
照片里的沈知行不过十三四岁,穿着洗得发白的蓝白校服,比现在少了几分冷意,嘴角扬着浅浅的笑,手里攥着一个旧鼠标,站在满是划痕的计算机前。背景里的教室墙壁斑驳,窗户上糊着透明胶带,连桌椅都是掉漆的 —— 这分明就是镇中学那间唯一的计算机教室,他高中时还在那里上过几节凑数的电脑课。
林砚把照片贴在胸口,心跳得飞快。他想不通,沈知行一个南方教授家的孩子,怎么会出现在北方偏远的乡镇中学?还留下了这样一张照片?无数个疑问在他脑子里打转,让他一夜没睡好,天快亮时才趴在桌上眯了一会儿,梦里全是老槐树下的槐花,和沈知行少年时的笑脸。
第二天早上,林砚顶着黑眼圈去了学生会办公室。他把照片夹在《编程入门到精通》里,想找机会问沈知行,可走到门口又犹豫了 —— 万一只是巧合呢?万一沈知行只是去旅游,随手拍的照片呢?他怕自己问出口,会显得很唐突,甚至会让沈知行觉得,他在窥探别人的隐私。
“来了?” 沈知行看到他,抬头笑了笑 —— 这是林砚第一次看到他主动笑,不是那种带着嘲讽的冷笑,也不是敷衍的假笑,而是很干净的、带着暖意的笑,像初春的阳光,把他心里的犹豫都照得软了几分。“昨天给你的鼠标用着还行吗?要是觉得不合适,我这里还有别的型号。”
林砚攥着书的手紧了紧,小声说:“挺、挺好用的,谢谢您。” 他走到电脑前坐下,打开编程软件,却一个字也敲不进去,目光总是忍不住往怀里的书瞟。
沈知行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递过来一杯热牛奶:“没休息好?脸色这么差。” 他的手指碰到了林砚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林砚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脸瞬间涨红了。
“我、我没事。” 林砚慌忙低下头,假装看屏幕,却没注意到沈知行眼底闪过的一丝笑意。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林砚一直心不在焉。他好几次想把照片拿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直到中午,沈知行叫他一起去食堂吃饭,他才终于鼓起勇气,把书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抽出来,递到沈知行面前:“沈主席,这、这张照片是您吗?”
沈知行看到照片,愣了一下,接过照片,指尖在画面上轻轻划过,眼神里多了几分怀念:“你怎么找到这个的?”
“在、在书里夹着的。” 林砚的声音有点发紧,“这、这里是我老家的镇中学,您怎么会去那里?”
沈知行看着照片,沉默了几秒,才慢慢开口:“我爸妈以前在那里支过教,大概十年前吧。那时候我放暑假,就跟着去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让林砚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 十年前,他正好在镇中学读初中,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待过,甚至可能见过面?
“您、您在那里待了多久?” 林砚的声音有点抖,他想起初中时,学校里来了几个南方的支教老师,还带了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只是那时候他每天忙着帮家里干农活,很少去学校,只远远见过几次,没看清那个孩子的脸。
“大概一个月吧。” 沈知行把照片递还给林砚,眼里带着一丝怀念,“那时候条件挺苦的,晚上没有空调,蚊子还多,连吃块冰棒都要走好几里路。不过挺有意思的,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槐树,第一次在河里摸鱼,还有……” 他顿了顿,看向林砚,“第一次见到有人用铁丝串着槐花烤着吃,说这样最甜。”
林砚的心脏猛地一跳,手里的照片差点掉在地上。用铁丝串槐花烤着吃,这是他初中时最喜欢做的事!那时候他家里穷,买不起零食,就趁着放学去槐树下捡槐花,找根细铁丝串起来,在煤炉上烤一会儿,甜得能让他开心半天。难道沈知行那时候见过他?
“您、您见过那个人?” 林砚的声音带着期待,又带着一丝紧张。
沈知行想了想,摇了摇头:“没看清脸,只记得是个穿补丁衣服的小孩,蹲在槐树下,烤得特别认真。我那时候想过去问问,能不能分我一串,结果还没走过去,他就背着书包跑了,好像是怕被老师说。” 他笑了笑,眼里带着一丝遗憾,“现在想想,还挺可惜的,没尝到烤槐花是什么味。”
林砚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想起那时候,他确实因为怕被支教老师说 “不务正业”,每次烤完槐花就赶紧跑。他没想到,那个想跟他要一串槐花的小孩,居然是沈知行。原来他们的交集,早在十年前就开始了,只是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十年后会在南方的大学里相遇,还发生了那么多事。
“烤槐花…… 挺甜的。” 林砚的声音有点哽咽,他擦了擦眼角,怕沈知行看到,“下次、下次有机会,我烤给您吃。”
沈知行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我等着。” 他的笑容很暖,让林砚心里像揣了个小太阳,连之前的自卑和紧张都少了很多。
就在这时,张扬端着餐盘走了过来,看到他们俩坐在一起,还笑得那么开心,心里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他故意撞了一下林砚的胳膊,餐盘里的汤洒了林砚一身,滚烫的汤水让林砚疼得叫出声来。
“哎呀,真不好意思,手滑了。” 张扬假惺惺地道歉,眼里却满是嘲讽,“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你衣服也不值钱,脏了也不用心疼,对吧?”
林砚的胳膊被烫得通红,他刚要站起来,就被沈知行按住了。沈知行的眼神冷得像冰,他站起来,一把抓住张扬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张扬疼得龇牙咧嘴。
“你是故意的。” 沈知行的声音里带着怒火,“我警告过你,别找他麻烦,你听不懂人话?”
“沈主席,你别太过分!” 张扬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就是个农村来的乡巴佬,跟他坐在一起都掉价,我教训他怎么了?”
“你再说一句乡巴佬试试。” 沈知行的眼神更冷了,他把张扬往旁边一推,张扬没站稳,摔在地上,餐盘里的饭菜洒了一地。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对着张扬指指点点,张扬的脸涨得通红,爬起来狠狠瞪了林砚一眼,转身跑了。
沈知行蹲下来,看着林砚被烫伤的胳膊,眼里满是心疼:“疼吗?我带你去医务室。” 他的声音很温柔,和刚才的怒火判若两人。
林砚摇了摇头,却还是忍不住疼得皱了皱眉:“不、不疼,一点小事而已。”
“什么小事?都烫红了。” 沈知行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往医务室走。他的手心很暖,包裹着林砚的手,让林砚心里的疼痛都少了几分。
医务室的老师给林砚涂了烫伤膏,叮嘱他不要碰水,沈知行一直守在旁边,还帮他借了一件干净的校服 —— 是他自己的,比林砚的大了一圈,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却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和沈知行身上的味道一样。
“谢谢你,沈主席。” 林砚穿着沈知行的校服,心里暖暖的。
“别叫我沈主席了。” 沈知行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认真,“叫我知行吧。”
林砚愣住了,他看着沈知行的眼睛,里面没有冷意,没有嘲讽,只有满满的暖意。他张了张嘴,想叫 “知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
沈知行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没再逼他:“慢慢来,不急。” 他把那本《编程入门到精通》递给林砚,还有那张照片,“照片你留着吧,也算个纪念。”
林砚接过书和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他看着沈知行,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他们真的不是两个世界的人。或许,他们之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只是他没预料到,张扬不会就这么算了。当天晚上,林砚收到一条匿名短信,里面是几张照片 —— 照片上是他和沈知行在学生会办公室一起编程的样子,还有沈知行拉着他去医务室的画面。短信下面还有一行字:“乡巴佬,离沈主席远点,不然我就把这些照片发到校园网上,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怎么缠上沈主席的!”
林砚看着短信,手开始发抖。他怕了,他怕照片被发到网上,怕别人说他缠上沈知行,更怕沈知行因为他,被人指指点点。他攥着手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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