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休整
越野车在晨光中颠簸前行，车厢内弥漫着血腥、汗水和硝烟混合的浓重气味，但更浓的，是劫后余生的沉默。每个人都疲惫不堪，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衣衫褴褛，神情麻木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逐渐染上绿意的荒野。
城市被远远甩在身后，但每个人心头的阴霾并未散去。昨夜那无边无际的尸潮和疯狂冲击的进化体，如同烙印般刻在了记忆里。
厉战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透过后视镜，看到苏织玥靠在椅背上，双眸紧闭，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微弱。他知道，最后支撑起那道无形屏障，几乎耗尽了她的心力。一种混合着愧疚、感激和强烈保护欲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
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休整！
又行驶了约莫一个小时，在一条偏僻的乡间小路旁，发现了一个看起来早已废弃的小村庄。村庄不大，房屋低矮破败，但好在看起来死寂一片，没有大规模丧尸活动的迹象。
“就在这里休整。”厉战将车停在一栋相对完整、带有小院的农舍前。
队员们强打精神，迅速下车，默契地展开行动。猴子如同鬼魅般潜入农舍探查，很快回报：“安全，里面没人，也没丧尸，就是灰尘大了点。”
大熊和鹰眼负责外围警戒，阿雅则搀扶着几乎虚脱的苏织玥走进农舍。厉战最后一个进去，仔细地关好院门，并用一些杂物进行加固。
农舍内家具简陋，布满灰尘。阿雅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铺上从车上拿下来的垫子，让苏织玥躺下休息。
“我没事，只是精神力透支，休息一下就好。”苏织玥声音微弱，想要坐起来。
“别动，好好休息。”厉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走上前，将一瓶拧开盖子的水和一小块压缩饼干放在她手边，“先补充点体力。”他的动作有些笨拙，眼神却专注而深沉。
苏织玥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小口地喝起水来。
其他人也开始抓紧时间处理自身的伤势和补充能量。阿雅凝聚出清水，仔细地为大家清洗伤口，猴子贡献出他之前搜刮到的一小瓶碘伏，进行简单的消毒。大熊和鹰眼则默默地啃着压缩饼干，检查着所剩无几的弹药。
厉战走到院中，靠在墙壁上，点燃了一根从加油站找到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暂时麻痹了神经，却无法驱散心头的沉重。他回头望了一眼农舍那扇破旧的木窗，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里面那个虚弱却坚韧的身影。
他知道，昨夜若不是她，他们所有人都会死。那种在绝境中被守护的感觉，以及看着她因守护他们而力竭倒下的画面，强烈地冲击着他。
他掐灭烟头，走进屋内，看到阿雅正在小心地给织玥额角的擦伤涂抹碘伏。织玥闭着眼，眉头因刺痛微微蹙起。
厉战走过去，沉默地接过阿雅手中的棉签，动作极其轻柔地继续为她擦拭。他的手指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触碰到她细腻的皮肤时，两人都微微一顿。
织玥睁开眼，对上他近在咫尺的、写满复杂情绪的黑眸。
“我自己来。”她伸手想去拿棉签。
厉战却避开了她的手，声音低沉而固执：“别动。”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昨晚……谢谢你。”
织玥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情绪：“不用谢，为了自保而已。”
她总是这样，将一切归结于理智和利益，仿佛没有丝毫个人情感。厉战心中莫名一涩，却不再追问。有些东西，急不来。
处理好伤口，厉战站起身，对众人道：“轮流休息，保持警戒。猴子，你第一个守夜。其他人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和异能。白天相对安全，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命令下达，无人异议。大熊和鹰眼靠着墙壁很快发出了鼾声。阿雅也蜷缩在角落里，握着那颗苏织玥给她的水系晶核，尝试着吸收和恢复。猴子则精神高度集中地守在门口。
厉战没有休息，他坐在离织玥不远的地方，也开始尝试运转体内近乎干涸的异能能量。三种异能在经脉中缓缓流动，带来细微的刺痛感，却也伴随着力量一点点恢复的充实感。
农舍内陷入了短暂的宁静，只有窗外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和屋内队员们均匀的呼吸声。
织玥躺在垫子上，并没有睡着。精神力透支带来的剧痛仍在持续，但她能感觉到，在自身调息和这个世界活跃能量因子的滋养下，正在缓慢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了一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屋内每个人的状态，也能感觉到那道始终落在自己身上的、带着温度与复杂情绪的目光。
她没有回应，也没有排斥。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末日，拥有一个强大且愿意保护她的“伙伴”，并非坏事。至于他心中那份萌芽的情感……顺其自然吧。只要不影响任务，她并不介意。
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恢复，然后继续上路，找到苏建国，完成任务。
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在这片短暂的宁静与安全中，伤痛在愈合，力量在复苏，而某些细微的情感，也如同墙角的藤蔓，在无人注视的角落里，悄然滋长。
厉战看着光影中织玥安静的睡颜，心中那份想要变强、想要守护、想要弄清一切的决心，愈发坚定。
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重新汇聚起来的力量。
前路依旧未知，但至少此刻，他们还活着，还有彼此作为依靠。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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