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珩的身影早已消失,可他留下的那句独独对云染“网开一面”的点评,却像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演武场上激荡起无声却剧烈的涟漪。
云鹏的脸色从煞白转为铁青,最终涨成一种难看的猪肝色。他死死瞪着云染,那眼神里的震惊、嫉妒、羞愤几乎要凝成实质,将她烧穿。凭什么?一个旁支的废物,一个整天出丑卖疯的神经病,凭什么能得到那位殿下哪怕一丝一毫的另眼相看?甚至还是在他刚刚被殿下贬损得一文不值之后!
这对比太过鲜明,这羞辱太过刻骨。
“你……”云鹏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你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云染被他瞪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后退半步,心里也是一片茫然。迷魂汤?她倒是想有那本事!那夜珩殿下行事根本毫无逻辑可言好吗!
“云鹏师兄,我……”她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解释。
“够了!”云鹏猛地打断她,像是多看她一眼都嫌恶心,狠狠一甩袖子,“别以为有殿下偶尔发一次善心,你就真能不一样了!废物就是废物!我们走!”最后一句是对着他那两个不知何时凑过来的跟班说的,三人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演武场。
剩下的石头、铁牛和木小雅面面相觑,气氛更加尴尬。他们看看云染,眼神里也带着几分复杂和探究。
树荫下,胡八道导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着懒腰走过来,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与他毫无关系。他小眼睛在云染身上溜了一圈,嘿嘿笑了两声,意味不明:“有点意思哈。”
云染头皮更麻了。这导师看起来迷迷糊糊,心里恐怕门儿清。
“行了行了,散伙散伙。”胡八道挥挥手,赶苍蝇似的,“月底考核前自己找地方练去,别指望老夫,老夫忙着呢。”说完,背着手,晃晃悠悠地也走了。
留下云染四人,站在空旷的演武场上,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云染先开口,打破了僵局:“那个……我们也各自回去修炼吧?有什么想法,明天再商量?”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而不是纠结那捉摸不定的殿下心思。
石头三人连忙点头,如蒙大赦般匆匆离去。
云染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这“躺赢队”,还没开始就快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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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明星稀。
云染盘膝坐在床上,掌心握着那块系统奖励的下品灵石,努力汲取其中精纯的灵气。灵石冰凉,一丝丝能量流入经脉,汇入丹田那缕气流之中,过程缓慢却踏实。
窗户悄无声息地开了。
夜珩熟练地翻窗而入,落地无声。他今日似乎来得稍早一些,月光将他玄衣上的暗纹照得隐隐流动。
云染睁开眼,还没开口,就见对方目光落在她握着的灵石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哪来的?”他问,声音依旧是那股子冷调,但比起白日在演武场怼人时,似乎少了点冰碴子味。
云染心里一紧。这灵石来历没法解释!她总不能说是学鸡叫换来的吧?她眼神飘忽,含糊道:“呃……省、省下来的……”
夜珩盯着她看了两秒,没再追问。手腕一翻,一个小布袋出现在他掌心,随手就抛到了云染怀里。
云染下意识接住,入手一沉。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整整十块下品灵石,个头比她手里那块稍大,光泽也更莹润,灵气充沛得多!
她倒抽一口凉气,猛地抬头:“殿下,这太贵重了!我……”
“闭嘴。”夜珩打断她,语气硬邦邦的,视线移向窗外,只留给她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线,“练功就用好的。那种劣等货色,吸收效率低下,杂质还多。”
云染捏着那袋沉甸甸的灵石,心里五味杂陈。这突如其来的“包养”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夜珩看似冷漠的侧影,想起白天他对云鹏等人的毒舌和对自己的那一点点“宽容”,一个憋了几天的问题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殿下,您为什么……对我……”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夜珩身形似乎僵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月光下,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向她,里面情绪翻涌,复杂得让云染心悸。有某种她看不懂的沉郁痛色一闪而逝,快得像是错觉,随即又被惯有的冰冷覆盖。
他沉默了许久久,久到云染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他才开口,声音低沉了些许,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涩然:“……你不需要知道。”
他上前一步,从那个小布袋里拿出一块灵石,替换掉云染手中那块系统出品的“劣等货色”,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掌心,冰凉与温热交织。
“专心修炼。”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命令式的冷硬,“月底考核,别丢人。”
说完,不等云染反应,再次翻窗离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染看着空荡荡的窗口,又低头看看怀里那袋上品灵石和掌心那块被替换掉的、还带着他指尖凉意的灵石,心里那点疑虑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肯定认识原主!或者说,认识原主的什么人?可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号身份尊贵、容貌绝世的人物啊!
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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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云染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循环。
白天,在黄字丁班忍受胡八道的催眠教学,提心吊胆地完成系统的各种社死任务,实力在羞耻和奖励中缓慢且扎实地提升。她甚至开始苦练那日躲避胡八道攻击时误打误撞使出的别扭步法,并将它和系统任务要求的各种奇葩姿势结合,渐渐摸索出一点属于自己的、虽然难看但似乎有点实用的闪避技巧。
云鹏依旧对她横眉冷对,但或许是因为夜珩那日的“特殊对待”,他到底没再主动找茬,只是彻底无视了她,仿佛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石头、铁牛和木小雅则对她客气中带着疏远和一丝畏惧。
晚上,则是夜珩雷打不动的“快递”时间。送的东西越来越杂,丹药、灵石、灵果是基础,偶尔还会有些记载着低级法术修炼心得(依旧字迹凌厉内容简略)的皮卷,甚至有一次送来一副薄如蝉翼、能小幅提升速度的护腕。
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丢下东西,偶尔毒舌点评一句她白天的“表演”,然后在她试图追问前迅速消失。
云染从一开始的震惊、不安,到后来的麻木、习惯,甚至开始隐隐期待——不是期待东西,而是期待那片刻的、诡异的接触,期待从他那些别扭的言行里捕捉更多关于原主过去的蛛丝马迹。
但她一无所获。夜珩的嘴比蚌壳还紧。
期间,胡八道又组织了几次“躺赢队”的合练,效果惨不忍睹。云鹏拒不配合,石头铁牛攻击软弱无力,木小雅除了跑得快毫无用处。云染那点闪避技巧在混乱的队形中根本发挥不出来。五次合练,五次都以各种姿势的集体扑街告终。胡八道点评得毫不留情,队内气氛低迷到了谷底。
转眼,月底将至,新生小队实践考核的日子到了。
考核地点设在学院后山的一片专门圈出的试炼林外。广场上人声鼎沸,几乎所有新生小队都到齐了,个个摩拳擦掌,气息昂扬。玄字班、地字班的队伍更是阵容整齐,队员之间眼神交流默契,显然训练有素。
相比之下,缩在角落里的“躺赢队”简直是一盘散沙,画风清奇。
云鹏抱着手臂,离另外四人八丈远,脸上写满了“我不认识他们”。石头和铁牛紧张得同手同脚。木小雅小脸煞白,几乎要哭出来。云染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目光扫视着其他队伍,暗自评估。
高台之上,数位学院执教肃然而立,气息渊深。而为首之人,正是夜珩。
他今日依旧一身玄衣,墨发以玉冠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俊美无俦的容颜,只是神色比平日更冷,眸光扫过下方众多队伍,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无形的威压让喧闹的广场渐渐安静下来。
他的目光似乎若有似无地在黄字丁班的方向停顿了一瞬,快得无人察觉。
一名执教上前,朗声宣布考核规则:“试炼林内已放置五十枚青铜令牌,分散各处。亦有学院驯养的低阶妖兽游荡其间。考核时间三个时辰,以小队最终获得的令牌数量计分。可争夺,不可伤及性命,捏碎此玉符即可退出求救。”
规则简单粗暴。
各小队队长上前领取玉符。
当胡八道懒洋洋地推着云染(因为云鹏死活不去)代表“躺赢队”上前时,顿时引来了一片窃窃私语和毫不掩饰的嘲笑。
“看!是黄字丁班那个疯子!” “他们队居然真来了?” “噗, ‘躺赢队’,名字倒挺贴切,估计进去就得躺。” “谁抽到和他们靠近,算是白捡令牌了。”
云染面不改色(实则脚趾抠地)地领了玉符,转身往回走。她能感觉到高台上那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背上,让她脊背不由自主地绷紧。
经过地字甲班队伍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是云瑶。云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天才少女,一身水蓝色绫罗裙,身姿窈窕,面容姣好,只是看着云染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
“云染,”她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几个人听见,“我要是你,就有点自知之明,直接捏碎玉符退出,也省得进去丢人现眼,连带我们云家都跟着蒙羞。”
云染脚步一顿,抬起头,平静地看向她:“不劳费心。”
云瑶冷笑一声:“冥顽不灵。你以为攀上了夜珩殿下一点不知所谓的关系,就能野鸡变凤凰了?痴心妄想!殿下不过是一时新鲜,拿你逗个乐子罢了。”
她的话像毒针一样刺人。周围投来的目光更加充满了鄙夷和看好戏的意味。
云染攥紧了手心,指甲掐进肉里。她知道云瑶是故意的,想在考核前扰乱她的心神。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高台上却突然传来一声冰冷的轻咳。
声音不大,却瞬间让云瑶脸色一白,所有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夜珩的目光淡淡扫过这边,没有任何情绪,却让云瑶如同被冰水浇头,所有嚣张气焰瞬间熄灭,慌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云染心脏莫名一跳,不敢抬头往高台看,快步走回了自己的队伍。
很快,所有小队依次进入试炼林。
林木葱郁,光线瞬间暗淡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草木气息,远处隐约传来不知名妖兽的低吼。
“现在、现在怎么办?”石头声音发颤地问。
云鹏哼了一声:“还能怎么办?各凭本事!小爷我可不会管你们!”说完,竟真的一转身,独自选了个方向飞快离开了。
“喂!你!”铁牛气得跺脚。
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绝望的气氛蔓延。
云染看着云鹏消失的方向,又看看眼前这三个瑟瑟发抖的队友,一咬牙。
“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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