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山谷像口烧红的巨釜。
林怡希贴在观测窗上,防弹玻璃被晒得发烫,她眯起眼,看见地堡外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几缕黑烟从裂缝里钻出来——那是被晒化的塑料和橡胶在燃烧。
“冷却系统又崩了。”周延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备用发电机过载,现在全靠地热循环撑着,但地堡温度已经39度了。”
监控画面里,丧尸群在热浪中扭曲着身体。最前排的几只丧尸皮肤泛着暗红,关节处渗出亮晶晶的熔浆状液体,它们抬起头,瞳孔缩成细线——那是“熔岩丧尸”,三天前首次出现的变异体。
“它们的体温能到80度。”林怡希调出红外测温图,“普通丧尸靠近它们会被灼伤,现在它们在清理同类,建立新秩序。”
王大爷攥着空水壶走进来,裤脚沾着盐霜:“水窖见底了。外面的井全干涸,连山溪都断了流。”他掀开衣服,露出肋下大片晒伤,“小满煮了仙人掌汤,但只能解一时渴。”
林怡希的手指划过母亲的笔记,停在某一页:「极端干旱时,地下暗河会成为生命之源。找玄武岩层,听水声。」
“玄武岩层?”周延皱眉,“地质图上标了,山谷北侧有片玄武岩区域。”
“但那里现在全是熔岩丧尸的领地。”小满抱着水壶凑过来,“我昨天看到它们在岩缝里钻来钻去,像在找什么。”
高温持续到第五天,危机全面爆发。
地堡的储水系统彻底瘫痪,最后一桶饮用水被分成了二十份。林怡希看着小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半杯水推给了她:“省着点,我们还有备用的。”
“不够。”周延突然说,“冷却系统需要水降温,否则发电机明天就会停机。”
所有人都沉默了。
林怡希翻开母亲的笔记,快速翻找:“这里!‘熔岩丧尸聚集处必有地下水源,它们需要大量水维持体温。’”
“你是说……”周延眼睛亮了,“北侧玄武岩区的丧尸巢穴,下面可能有暗河?”
“但怎么过去?”王大爷摇头,“那里全是熔岩丧尸,靠近百米就会被它们的熔浆灼伤。”
深夜,林怡希在实验室调配防灼伤药剂。她将山地蒿的提取物与实验室剩下的凡士林混合,制成半透明的膏体:“涂在裸露皮肤上,能隔热三分钟。”
“够去玄武岩区探路吗?”周延问。
“不够。”林怡希摇头,“但我们可以制造干扰。”她指向墙角的信号发生器,“母亲的笔记里提过,熔岩丧尸依赖热成像定位,高频声波能扰乱它们的感知。”
凌晨三点,行动开始。
周延和赵强携带信号发生器,在玄武岩区外围制造持续的高频噪音。林怡希、王大爷和小满则穿着涂满隔热膏的防护服,贴着地面匍匐前进。
热浪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林怡希的护目镜很快起雾,她看见前方岩缝里,几只熔岩丧尸正把尸体拖进洞穴——它们在储存“燃料”。
“声波发生器快没电了!”周延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最多再撑十分钟!”
“够了!”林怡希指向岩壁上一道狭窄的裂缝,“从那里下去!”
裂缝仅容一人通过,三人挤进去时,王大爷的防护服被刮破,灼痛让他倒抽冷气。但很快,他们听见了水流声——清澈的水滴从岩顶坠落,在地下形成一条地下河。
返回地堡的路上,他们带回了水样和关键情报:地下河的水温18度,富含矿物质,可直接饮用;熔岩丧尸的巢穴连通着这条暗河,它们靠河水维持体温。
“我们可以炸断暗河上游。”周延兴奋地说,“让河水改道,切断它们的水源,逼它们离开!”
林怡希却摇头:“炸河会引发山体滑坡,我们可能被埋在这里。”她看向母亲笔记的最后几行,「以水制火,不如引火归源。」
“你是说……”小满眼睛发亮,“用它们的方法对付它们?”
三天后,计划实施。
团队将地堡里所有能燃烧的材料——旧衣物、橡胶垫、甚至丧尸的骸骨——塞进防水布袋,做成数百个“燃烧弹”。周延在暗河上游设置了定时引爆装置,林怡希则在燃烧弹里添加了从熔岩丧尸身上采集的熔浆。
“这些熔浆含大量易燃有机物。”她解释,“燃烧后会释放大量烟雾,遮蔽热成像。”
深夜,引爆器启动。
火焰顺着暗河蔓延,燃烧弹在水面炸开,腾起的黑烟裹着熔浆的气味,形成一道“热障”。监控画面里,熔岩丧尸像被激怒的蜂群,尖叫着冲出巢穴,却在烟雾中失去方向,互相碰撞、灼伤。
“它们怕烟!”小满欢呼,“它们的热成像被干扰了!”
林怡希盯着屏幕,看着丧尸群乱作一团,逐渐退出了玄武岩区。地下河的水流重新变得清澈,他们终于有了稳定的新水源。
十一月,高温略有回落,但依旧维持在40度以上。
地堡里,小满在新挖的水池边洗菜,水面浮着几星油花——那是地下河带来的矿物质。王大爷在药圃里试种耐高温的藜麦,嫩芽已经破土而出。
“我们活下来了。”林怡希坐在观测窗前,看着远处重新冒出绿意的山坡,“在熔火般的末日里,我们找到了新的水源,新的食物,新的希望。”
周延走过来,递给她一块结晶的矿物:“这是地下河带的,母亲笔记里叫‘火硝石’,能做火柴。”
小满跑过来,举着一片藜麦叶子:“林老师!这个能吃吗?”
“能。”林怡希接过叶子,“这是我们下一顿的晚餐。”
深夜,林怡希再次翻开母亲的笔记。最后一页的字迹被她反复摩挲,有些模糊:「末日不是终点,是筛选。留下的,是学会与火共舞的幸存者。」
窗外,月光穿过稀薄的热空气,洒在新一茬的藜麦苗上。林怡希知道,他们已经不再是躲避高温的“幸存者”,而是能在熔火之境中创造生机的“新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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