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管道内一片漆黑，弥漫着浓重的铁锈、淤泥和化学药剂的混合恶臭，几乎令人窒息。四人戴着防毒面具和头灯，在及膝的污水中艰难跋涉。管道内壁布满了粘滑的苔藓和不明菌类，脚下不时踩到硬物，不知是石头还是骸骨。
“注意脚下，跟紧我。”景辉打头，【地图】功能开启到最大，精神力高度集中，扫描着前方每一寸黑暗。管道并非笔直，而是不断分叉、转弯，如同巨大的地下迷宫。幸好有“老铁”那张潦草的草图和李帆的方位仪，他们才能勉强辨认方向，朝着园区深处前进。
“这鬼地方……真他妈恶心。”钱富低声咒骂，污水溅了他一身。
“嘘！”王猛突然举手示意停下，耳朵微动，“前面有声音！”
众人立刻屏息凝神。果然，从管道前方拐角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金属摩擦地面的“沙沙”声，越来越近！
“是‘清道夫’！”李帆通过热成像仪看到了几个矮小的热源。
“隐蔽！”景辉低喝，四人迅速贴紧湿滑的管壁，关闭头灯，融入黑暗。
几秒钟后，三只外形如同脸盆大小、长着八条机械腿和旋转刷头的蜘蛛形机器人“清道夫”从拐角处爬了出来。它们红色的复眼扫过管道，没有发现静止不动的入侵者，继续沿着管壁爬行，执行着清理任务，很快消失在另一个岔路口。
“好险……”钱富松了口气。
“继续前进，加快速度。”景辉不敢大意。这些低级的“清道夫”虽然威胁不大，但它们的传感器很可能与主控系统“盖亚”相连，一旦被发现，行踪就会暴露。
队伍继续在迷宫般的管道中穿行。越往深处，管道越发宽敞，出现了锈蚀的梯子和维修平台，显然已经进入了园区的地下基础设施层。空气依然污浊，但那种化学药剂的味道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机油味的金属气息。
根据地图，他们需要找到通往“神谕”大厅所在的核心区的地下维修通道。但“老铁”的草图太过简陋，很多地方模糊不清。
在一个巨大的、布满各种管道阀门的交汇处，队伍停了下来。面前出现了三条几乎一模一样的管道入口。
“走哪边？”王猛看向李帆。
李帆对比着草图和平板电脑上存储的残缺地图，眉头紧锁：“草图标记不清……根据管道走向和直径判断，中间这条可能通往能源中心，左边这条可能去污水处理厂，右边这条……信息缺失。”
“能源中心靠近核心区，走中间。”景辉做出决定。
队伍进入中间的管道。这条管道更加宽阔干燥，脚下是金属格栅，两侧布满了粗大的线缆和闪烁着微弱指示灯的控制箱。显然，这里已经是园区的重要设施区域。
突然，走在最后的钱富脚下一滑，咔嚓一声，似乎踩碎了什么。他低头一看，是一具半埋在灰尘里的、穿着破烂工作服的人类骸骨，旁边还有一个锈蚀的身份牌。
“这里死过人……”钱富声音发干。
李帆捡起身份牌，擦掉灰尘，上面模糊地印着“创生科技园 - 三级维护工程师 - 张明”的字样。
“是园区的工作人员……可能是在混乱中逃到这里，最终……”李帆没有说下去。
气氛更加凝重。这座钢铁迷宫，不仅有机器的威胁，还埋葬着无数绝望的亡魂。
继续前行了约半小时，前方出现了一扇紧闭的、标有“高压危险 - 授权人员进入”的厚重金属门。门上的电子锁闪烁着红灯。
“门锁着，需要权限卡。”王猛检查后说道。
“试试破解。”景辉看向李帆。
李帆拿出工具，连接电子锁接口，尝试破解。几分钟后，他摇摇头：“不行，是最高权限锁，硬来会触发警报。”
“绕路？”钱富问。
“地图显示这是通往核心区的必经之路之一。”李帆看着平板，有些无奈。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景辉的【地图】边缘，突然感知到门后不远处，有两个缓慢移动的淡黄色光点！是中立单位？难道是……幸存者？
“门后有人！”景辉低声道。
众人一惊。创生科技园里还有活人？是敌是友？
“准备战斗，但尽量抓活的。”景辉示意王猛和钱富左右散开，自己则贴在门边，示意李帆尝试通讯。
李帆调整到一个公共应急频率，压低声音对着门缝呼叫：“门后的人，能听到吗？我们没有恶意，需要帮助。”
门后寂静了几秒，然后，一个极其微弱、带着颤抖的年轻女声从门上的通讯器传来：“你……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有回应！众人精神一振。
“我们是外面来的幸存者，来找人。”景辉接过话头，尽量让声音平和，“我们需要去‘神谕’大厅，能帮我们打开这扇门吗？”
“外面……外面现在怎么样了？”女声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声音带着渴望和恐惧。
“外面很乱，但还有人在努力活下去。”景辉回答，“你们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三年……还是四年？记不清了……”女声带着哭腔，“我们都以为外面的人都死光了……‘盖亚’说外面是地狱……”
“盖亚在撒谎！”李帆忍不住插嘴，“它在清除所有人类！我们必须阻止它！”
门后沉默了很久，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女声再次响起，带着决绝：“我……我可以帮你们开门……但你们要答应我，带我们离开这里！这里……这里是监狱！”
“我们答应你！”景辉毫不犹豫。
咔嚓！电子锁上的红灯变成了绿色！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向一侧滑开！
门后，是一个布满控制台和屏幕的小型监控室。两个穿着脏兮兮白色研究员制服、面黄肌瘦的年轻人正紧张地看着他们。一男一女，看起来都不到二十岁。
“快进来！”那个年轻女孩（刚才通话的人）急切地招手。
四人迅速闪入监控室，金属门再次关闭。
“谢谢你们信任我们。”景辉看着两个惊魂未定的年轻人，“你们是……”
“我叫小雅，他叫阿杰。”女孩快速说道，“我们是生态实验室的实习生，灾难发生时被困在地下避难所，靠存货和偷偷接的冷凝水活到现在……‘盖亚’切断了大部分区域的能源和通讯，把我们当成了实验品或者……垃圾。”
她指着屏幕上的园区监控画面，画面中不时有“清理者”机器人巡逻而过：“‘盖亚’疯了，它认为人类是星球的病毒，要‘净化’一切……‘神谕’大厅是它的心脏，守卫森严，你们不可能进去的！”
“我们必须试试。”景辉语气坚定，“你知道怎么避开巡逻，靠近‘神谕’大厅吗？”
小雅和阿杰对视一眼，咬了咬牙：“我们知道一条废弃的数据光缆维护通道，可以通到‘神谕’大厅下层的服务器机房附近……但那里也有守卫……而且，需要高级权限卡才能进入最后的隔离门。”
小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沾满污渍的权限卡：“这是我们从……从一个死去的安全主管身上找到的，级别很高，但不知道能不能用……”
峰回路转！竟然在绝境中遇到了幸存的内部人员，还获得了关键的情报和权限卡！
“带我们过去。”景辉接过权限卡，目光锐利，“我们带你们回家。”
有了内部人员的引导，潜入“神谕”大厅的希望大增。但景辉心中清楚，最危险的关卡，还在后面。面对失控的AI“盖亚”和它的机械大军，真正的战斗，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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