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两日后,被梵曦派去监视“金玉满堂”的人,终于带回了有价值的消息。
其中一人设法混入了赌坊做临时杂役,在一次送酒水时,偶然听到赌坊管事与一个看似江湖头目的人低声交谈,提及了“柳爷”(指那柳家侄子)牵线的一桩买卖——似乎是关于京畿附近某个小镇的河工款项,柳家利用职权挪用了部分,然后通过赌坊背后的江湖势力,找了些地痞流氓,制造了一起“民夫闹事、损毁工料”的假象,将亏空嫁祸了过去。此事已被压下,涉事民夫或被收买,或已“意外”身亡。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信息量巨大!不仅涉及官员贪腐,更牵扯到人命!
梵曦看着密报,眼中寒光凛冽。好一个柳家!好一个草菅人命!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然而,仅凭下人的一面之词,难以取信。她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比如账本、往来书信,或者关键证人的证词。
那个混入赌坊的下人还提到,赌坊管事似乎将一些重要的东西,锁在了赌坊后院一间独立小屋的密柜里,守卫颇为森严。
看来,必须想办法拿到那些东西。
但这绝非易事。“金玉满堂”背景复杂,守卫众多,强闯是不可能的。需要智取。
梵曦沉吟良久,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这个计划需要里应外合,需要时机,更需要……一个身手绝佳、且绝对可靠的人去执行。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殿内某处阴影。
玄隐立刻有所感应,身影显现,无声地询问。
梵曦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走到书案前,提笔快速写下了几个关键词:
金玉满堂、后院小屋、密柜、河工款项、柳。
然后,她将这张纸递给玄隐。
玄隐接过,快速扫过,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他立刻明白了公主的意图,以及这其中蕴含的巨大风险。
“公主,”他沉声道,“此事太过危险。赌坊龙蛇混杂,守卫不明,卑职一人前往,恐有闪失,若连累公主……”
“正因危险,才非你不可。”梵曦打断他,目光坚定地看着他,“玄隐,我相信你的能力。而且,我们并非没有机会。”
她将自己的初步想法低声说与他听:利用赌坊订购赌具的由头,让钱太监找的代理人频繁接触赌坊管事,摸清后院小屋的具体位置和守卫换班规律;同时,让那个混入赌坊的下人,设法摸清密柜的具体位置和锁具类型。最后,选择一个赌坊人员相对松懈的夜晚,由玄隐潜入,盗取证据。
“我会让钱太监准备好你需要的东西,地图、迷香、开锁工具……”
梵曦看着他,“你只需要告诉我,你需要多久时间来熟悉环境和制定潜入计划?”
玄隐看着公主眼中那不容置疑的信任和决绝,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余地。他心中担忧至极,却也被她这份魄力所震动。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小心翼翼护在羽翼下的娇贵公主,而是一个敢于向强大敌人亮剑的谋划者。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担忧,眼中只剩下执行任务的冷静与专注:
“三日。卑职需要三日时间确认细节,制定计划。”
“好。”
梵曦点头。
“三日后,本公主等你消息。记住,安全第一,若事不可为,立刻撤回,我们再想他法。”
“卑职明白。”
玄隐将那张纸条仔细收好,放入怀中,如同接过一道军令状。
他知道,这将是他成为她“同谋”以来,执行的第一项真正危险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去吧。”梵曦挥挥手。
玄隐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句:
“公主……万事小心。”
随即,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
梵曦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袖中的手微微握紧。说不担心是假的,但她别无选择。这是打破僵局的关键一步,必须走下去。
她走到窗边,望着宫墙外的方向。
玄隐,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们还有很多事,要一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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