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官差粗暴的吆喝声就如同鞭子一样,将众人从短暂而痛苦的昏睡中抽醒。
“起来!都给我起来!上路了!”
苏晚晚被母亲轻轻推醒,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每一处关节都在叫嚣着酸痛。脖子被沉重的木枷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冰冷的露水打湿了衣衫,寒意直透心底。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双腿麻木,差点摔倒。父亲苏明远眼疾手快地用肩膀顶了她一下,才勉强稳住。
“小心点。”苏明远的声音沙哑,眼底布满血丝,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李慧心帮着女儿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脚,脸上写满了心疼。
整个流放队伍都沉浸在一种死气沉沉的氛围中。人们动作迟缓,眼神麻木,如同提线木偶般被官差驱赶着重新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
苏老爷子被苏明义和苏明远一左一右搀扶着,老人家的脸色灰败,眼神空洞,仿佛一夜之间又苍老了十岁。苏老太太周氏紧跟在旁边,不时用手帕替他擦拭额头的虚汗。
“都给我走快点!没吃饭吗?!”领头的黑脸官差——张魁,骑在一匹瘦骨嶙峋的马上,目光阴鸷地扫视着队伍,像一头巡视领地的饿狼。
没人敢吭声,只能咬着牙,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未干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太阳渐渐升高,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却也蒸腾起地面的湿气,让人更加闷热难耐。饥饿和疲惫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蚕食着众人的体力和意志。
三伯苏明德本就体型微胖,缺乏锻炼,此刻更是气喘如牛,汗流浃背,脚步越来越慢,不知不觉就落在了队伍的后半段。他旁边的赵氏也是脸色发白,嘴里不住地低声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和路途。
“后面的!磨蹭什么?找死是不是!”一个跟在队伍后面的官差厉声喝道,鞭子在空中甩得啪啪作响。
苏明德吓得一个激灵,慌忙想加快脚步,奈何双腿如同灌了铅,反而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就在这时,骑在马上的张魁似乎注意到了后面的骚动。他勒住马缰,调转马头,慢悠悠地踱了过来,目光冷冷地落在苏明德身上。
“你,”张魁用马鞭指向苏明德,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出来。”
苏明德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冷汗涔涔而下,嘴唇哆嗦着:“官……官爷……我,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是没力气了……”
“没力气?”张魁嗤笑一声,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苏明德肥胖的身躯,“我看你是养尊处优惯了,不把这流放当回事是吧?”
“不敢!不敢啊官爷!”苏明德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带着哭腔道,“小的不敢,小的真的走不动了……”
“走不动?”张魁脸上的横肉抖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好,老子今天就帮你动动!”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马鞭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地抽在了苏明德的背上!
“啊——!”苏明德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被打得向前扑倒在地,背上瞬间出现一道殷红的血痕,透过破烂的衣衫渗了出来。
“当家的!”赵氏尖叫一声,想要扑过去,却被旁边的官差用刀鞘拦住。
“三哥!”
“老三!”
苏明远和苏明义同时惊呼,脸上露出不忍和愤怒,但在官差明晃晃的朴刀威慑下,只能死死攥紧拳头,不敢妄动。
苏老爷子身体猛地一颤,闭上眼睛,痛苦地别过头去。苏老太太则死死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苏秀秀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抓住母亲的胳膊,浑身发抖。
苏晚晚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在地上痛苦蜷缩、哀嚎不止的三伯,看着官差们冷漠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表情,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这就是流放之路,法律和秩序在这里失效,权力和暴力主宰一切。他们这些流放犯,在官差眼中,与牲畜无异。
张魁甩了甩鞭子,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痛苦呻吟的苏明德,声音冰冷:“这一鞭子,是让你长点记性!流放三千里,不是让你游山玩水!谁再敢拖慢行程,这就是下场!”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噤若寒蝉的苏家众人,以及队伍里其他面露恐惧的流放犯。
“都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张魁提高了音量,声震四野,“都给老子把招子放亮点!谁要是活腻歪了,尽管试试!”
整个队伍鸦雀无声,只有苏明德压抑的呻吟和风吹过荒野的呜咽。
“起来!”张魁用马鞭指着地上的苏明德,厉声道,“别装死!再不起来,下一鞭子抽断你的腿!”
苏明德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连滚带爬地挣扎起身,脸上涕泪横流,狼狈不堪。赵氏赶紧上前搀住他,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继续走!”张魁冷哼一声,拨转马头,回到了队伍前方。
队伍再次缓慢地移动起来,气氛比之前更加压抑和绝望。每个人都低着头,加快了脚步,生怕成为下一个被“杀鸡儆猴”的对象。
苏晚晚走在父母中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身体的紧绷和愤怒。她回头看了一眼被赵氏和苏秀秀搀扶着、一瘸一拐的三伯,背上那道血痕触目惊心。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魁此举,不仅仅是为了惩罚三伯,更是为了确立绝对的权威,震慑所有流放犯。在这条路上,他们没有任何权利,只能任人宰割。
活下去,变得前所未有的艰难和具体。她下意识地摸了摸依旧空荡荡的袖口,那个秘密的冰箱空间,是她和父母在这绝境中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依仗。必须更加小心,更加谨慎。
前方,道路漫长,看不到尽头。而身后,官差冰冷的目光,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时刻提醒着他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暴风中文(m.baofengzw.com)流放后,我靠冰箱权倾北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