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
江悠悠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到了极致，新获得的力量如同蛰伏的毒蛇，盘踞在每一寸肌肉之下，蓄势待发。她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后的阴影里，身体的重心压低，指尖扣住的钢筋冰冷而坚硬，只要门被推开一丝缝隙，它就能在零点一秒内刺穿来者的喉咙。
她没有回应，甚至将呼吸都压制到了最低。精神感知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穿透厚重的石门，笼罩在门外的疯铁身上。
没有杀意。
这是她得到的第一个信息。
疯铁的情绪是一团混乱的漩涡，有劫后余生的疲惫，有对未知力量的深深恐惧，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他像一个在深海中溺水的人，而她，是他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哪怕这根稻草诡异得能吸食人血。
确认了对方暂无威胁，江悠悠才缓缓开口。
“什么事？”
门外的疯铁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他那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开门吧，我没有恶意。”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这对于一个二阶力量型武者来说，堪称罕见，“是关于……黑蛇帮。”
黑蛇帮。
这三个字让江悠悠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她最担心的，是疯铁在见识了【采集术】后，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但他现在提及黑蛇帮，说明他想的不是如何独占秘密，而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这是一个理智的、可以沟通的信号。
“咔哒。”
老旧的门锁发出一声轻响，石门被拉开一道仅供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江悠悠的身影完全隐没在门后的黑暗里，只露出一双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冷静地注视着院中的男人。
疯铁站在月光下，没有拿他那柄标志性的重锤。他高大的身躯在身后投下长长的、疲惫的影子，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苍老了十岁不止。那股属于二阶武者的狂躁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现实压垮的沉寂。
他看着门缝后那双警惕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沙哑地开口：“林枭是黑蛇帮帮主‘黑蛇’最信任的副手之一。他死了，黑蛇帮一定会追查到底。”
“你那种……‘净化’的手段，很神奇，他们找不到尸体，也追踪不到能量残留。”疯铁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但林枭最后的气息就是消失在这条街，消失在我这个铁匠铺。他们或许找不到直接证据，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也拔不掉了。”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血腥和尘粉混合的诡异味道。
“黑蛇帮在d区盘踞多年，帮主黑蛇是个心狠手辣的老牌三阶武者，据说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四阶的门槛。他们不会讲道理，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我们……被盯上了。”
“我们？”江悠悠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对，我们。”疯铁的目光从江悠悠身上，飘向了里屋的方向，那里躺着他的女儿铁樱，“我需要你的帮助，为了樱樱。作为交换，我将庇护你们。至少，当黑蛇帮的屠刀砍过来的时候，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江悠悠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
一个盘踞d区的老牌势力，一个准四阶的帮主。她刚刚晋升，敏捷暴涨，但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单对单偷袭一个不设防的二阶或许能占到便宜，可要正面对抗一个帮派，无异于以卵击石。
一个二阶力量型武者的盟友，一面坚实的盾牌，能为她争取到最宝贵的成长时间。
疯铁的建议是最优解。
“我能得到什么？”她冷静地发问，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利益，只有清晰的利益，才是废土世界最牢固的纽带。
疯铁被那句冷静至极的“我能得到什么”问得一愣。
他看着门缝后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心中那份因恐惧而生的敬畏，此刻又加深了几分。
她没有因为准四阶武者的名头而颤抖，也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而失措。她像一个最精明的商人，在末日的天平上，冷静地衡量着每一份利益与风险。
疯铁那颗被现实重锤砸得近乎麻木的心，此刻竟感到了一丝荒谬的振奋。
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这片废土上创造奇迹。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你能得到一个二阶力量型武者的承诺，一个d区最坚固的堡垒，以及……一个能为你挡在前面的盟友。”
“黑蛇是三阶巅峰，随时可能突破。他手下除了被我们杀掉的林枭，还有两个副手，‘血锤’和‘鬼手’，都是心狠手辣的二阶武者。整个黑蛇帮，有名有姓的基因武者超过二十人。”
“他们是d区的地头蛇，是这里的地下秩序。我在这里打了十几年的铁，自以为有几分薄面，但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块稍微硬一点的骨头，想啃随时都能啃。”
疯铁的拳头攥紧，指节发出咯咯的声响，那是力量与不甘的交织。
“现在，这根骨头，要被他们彻底敲碎了。”
“我需要你的能力，不仅是为了樱樱的命，也是为了我们的命。我需要你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在关键时刻，给我们创造一线生机。而我，疯铁，d区最好的铁匠，将用我的锤子和这身蛮力，为你筑起一道墙。”
“你的承诺，很诱人。”
门缝后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
“但口头的承诺，在废土一文不值。”
“我要的，是写在铁与血里的规矩。”
石门被彻底拉开，江悠悠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她手中没有拿武器，只是静静地站着，但她身上那股新生的、凌厉的气息，与暴涨的敏捷属性融合，让她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沉静。
疯铁的呼吸一滞。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女孩和几个小时前，又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质变。
如果说之前她是一只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那么现在，这条毒蛇已经进化出了更快的速度和更致命的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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