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的餐桌上，气氛有些微妙。
樱庭真由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兴奋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
她的精神，处于一种极度亢奋和极度疲惫的叠加态。
“老板！”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到李昂身边。
“我昨晚筛选了一整夜！”
“论坛上的私信和回帖简直要爆炸了！不过……大部分都是凑热闹的假消息，还有一些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值得我们‘南无加特林迪迦’品牌出手！”
“还有些人，一听到二十万日元的起步价，就直接把我拉黑了！真是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樱庭真由义愤填膺地抱怨着，小脸上写满了对这些“刁民”的鄙夷。
李昂看着她那几乎要垂到下巴的黑眼圈，心里，竟然罕见地，产生了一丝丝的愧疚。
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压榨一个未成年少女，通宵当客服。
自己这个老板，好像是有点黑心了。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喝着味增汤，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一缕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圣光，悄悄地渡了过去。
那圣光，如同春日最和煦的微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樱庭真由的身体里。
“嗯？”
樱庭真由正说得起劲，忽然愣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四肢百骸涌起，瞬间冲散了通宵带来的所有疲惫和困倦。
那种感觉，就像是睡了足足十二个小时，然后又泡了一个热水澡一样。
每一个细胞，都重新充满了活力。
“咦？好奇怪……”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精神一下子好得不得了，“我忽然感觉一点都不困了！元气满满！”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年轻身体，恢复能力惊人。
“好耶！今天也要努力为老板筛选客户！”
少女重新握紧了拳头，斗志昂扬。
坐在对面的樱庭花莲，温柔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了然的笑意。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给李昂的碗里，又添了一块煎蛋。
李昂面不改色地吃下煎蛋，心里那点愧疚感，瞬间烟消云散。
嗯，给员工发点“福利”，也是应该的。
这下，可以更加心安理得地使唤她了。
……
去学校的路上。
李昂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一个没有备注的，来自海外的号码。
他接通了电话。
“李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冷的，不带任何感情波动的，少女的声音。
李昂的脚步，顿了一下。
这个声音……
“星期三姐姐？”
“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是那种万年不变的，仿佛在太平间里说话的调调，“我需要一些东西。”
“你说。”李昂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位姐姐的风格。
“日本木乃伊的手，一只。还有，日本河童的毛发，一撮。”
星期三的语气，就像是在说“我需要一瓶牛奶和一包面包”一样平淡。
李昂：“……”
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这个清单给噎了一下。
木乃伊的手？
河童的毛？
“你要这些干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我和维克多有个实验。”星期三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李昂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穿着黑白条纹衫，英俊帅气的男人，不过他有个科学怪狗。
行吧。
不愧是她。
“好。”李昂叹了口气，“等我遇到了，就给你寄过去。”
“嗯。”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李昂收起手机，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至今还记得，老爸爱德华曾经跟他吐槽过。
说星期三姐姐在上那个什么“Nevermore Academy”的时候，遇到了一系列麻烦事，还特地打电话找老爸求助过一次。
事情解决后，星期三姐姐面无表情地对她那个活泼开朗的室友说，爱德华是个恶魔猎人，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魔物的战利品。
比如，狼人的头。
当时，可把她那个室友给吓得不轻，好几天都不敢跟她说话。
然而……
李昂心里很清楚，那并不是星期三在吓唬人。
因为老爸的那个“devil may cry”事务所里，真的，就挂着一个硕大的，龇牙咧嘴的狼人头标本！听说是去罗马尼亚的时候做的。
有一次，那个室友好像是不小心通过什么方式，看到了事务所里的景象，据说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
回到学校，又是波澜不惊的一天。
大古老师依旧在讲台上，热情洋溢地讲解着枯燥的国语。
同学们昏昏欲睡。
只有一道视线，如同附骨之疽，始终黏在李昂的身上。
是富江。
她今天也穿着那身洁白的校服，坐在李昂旁边，单手托着下巴，一双美得令人心悸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痴迷地望着李昂。
那眼神里，交织着爱慕、占有、和一种病态的狂热。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被这样的绝世美少女如此注视，恐怕早就心神荡漾，飘飘然了。
但李昂只觉得，有点烦。
不过……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
今天，富江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混乱邪恶的气息，似乎……淡了不少？
是因为之前在便利店，和在小巷里，被自己的圣焰，烧了两次的缘故吗？
李昂的眉头，微微皱起。
圣光对她，确实有克制作用。
但问题是，为什么解决花子和那个公寓里的怨灵美津子，自己能感觉到力量有微弱的反馈和增长。
而“解决”富江，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好像……打了一个不会掉经验，也不会掉装备，只会无限复活的bUG怪。
纯属浪费时间和精力。
这不符合能量守恒。
难道是“烧”得不够彻底？还是说，富江这种存在的本质，和怨灵完全不同？
李昂的目光，转向了富江。
他需要更多的实验。
放学后，再找个没人的地方，试试？
仿佛是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富江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个病态而又甜美的笑容。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挑衅，和一丝……毫不掩饰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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