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保柱小心地用手触碰炭头脖子上的项圈。
项圈上的尖刺十分锋利,用手指轻轻一碰就会被扎疼。
“那玩意儿是给山里的张三和黑瞎子准备的,没人让你去碰。” 白志勇擦着他的那把老猎枪,头也不抬。
“张三是谁?是山下村子里的人吗?” 陈保柱没听懂,以为白志勇说的是人名。
“张三就是狼,张三是猎人的行话,在山里不能直接提到动物的名字,你跟我打猎得记住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山里真有狼?” 陈保柱想起他逃进山里的第一夜,晚上他听见了狼嚎,过后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当然有。”白志勇擦完了枪,拿出装在小布袋子里的烟叶子,搓碎了塞在烟袋锅里,点着了火,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
一阵风吹过来,陈保柱被旱烟呛的直咳。
白志勇没理他,又抽了几口来了精神,“走吧,把扎枪拿着。”
陈保柱看到白志勇身边放着一杆枪,有点像红缨枪,同样都是有铁打的枪头,上面是锋利的两面刃,扁平的菱形。
枪身也跟红缨枪很像,唯一不同的是枪头上有一个铁库,上面安着五尺长的木柄。
枪库边各有两个扁孔,各穿着一根皮条,上面拴着两寸长的一块横木。
枪杆五尺,陈保柱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
使起来很顺手。
“拿住了,别离手。” 白志勇提醒他,“在山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丢了这玩意儿你就是野兽口中的一盘菜。”
陈保柱握紧扎枪,“拿着野兽就是我的一盘菜,对吗?”
白志勇回头瞥了他一眼,哼了声,“你这样的……不一定,一半一半。”
陈保柱:“……”
炭头一直跑在最前头,埋头时不时在草里嗅闻着什么。
白志勇并没有带陈保柱往山上走,而是往半山腰去了。
陈保柱有点担心到山下会遇到独眼那帮人,不过他看到前头白志勇背着的那杆老猎枪时,紧绷的心又放下了。
老头子有枪,怕什么?
如果他也有把枪就好了,有了枪就算遇到独眼他也不用再逃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跟着白志勇往前走。
半山腰传来狗叫声。
炭头竖起耳朵停下了脚步。
几秒钟后,炭头撒欢地往前跑。
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爹!”
白志勇:“哎!”
炭头跑进了一片林子里。
等到陈保柱进了林子,只见炭头和另外两条狗玩在了一起。
它们彼此好像很熟的样子,互相嗅闻,追逐嬉戏,用身体去撞对方。
白志勇正在和一个中年男子说话。
中年男子也是猎人的打扮,背着土猎枪。
最让陈保柱惊奇的是,中年男子身后躲躲藏藏地伸出一个小脑袋。
那是个小姑娘,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模样。
梳着两个小辫子,头发有点发黄,辫子看上去就像放在油锅里炸过一样。
陈保柱站的远远的,没凑过去。
白志勇和中年男子说话时,那个小姑娘偷偷把脑袋伸出来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陈保柱龇牙,冲她友好地笑了笑。
结果小姑娘吓的缩回了脑袋。
过了一会,她又把头伸出来,用手指着自己的头示意。
陈保柱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看到自己的脑袋上留着那么长的一道刀疤,被吓到了。
他用手拍了拍刀疤部位,示意一点也不疼。
但是小姑娘还是很害怕,缩到中年男子身后不再露头了。
陈保柱无奈地想着,以后得把头发留长,不然他这样子,恐怕不管是谁看到他的脑袋都会害怕吧。
过了一会,白志勇说完了话,唤回炭头,带着陈保柱往山上走了。
等到走出一段距离,陈保柱才向白志勇打听,“白爷,刚才那人是你儿子?”
“嗯。”
“他也是猎人?”
“嗯。”
“那个小姑娘是……”
“我孙女,叫白杜鹃,那丫头很小的时候就敢跟她爹上山,别看她年纪小,枪法却不错……”白志勇之前提到他儿子的时候语气淡淡的,但是一提到他的孙女,马上就变的善谈起来。
陈保柱那是什么人啊,人精!
乞丐就是跑江湖的,他马上就闻到了味,揣摩到了白爷喜欢啥,他马上就顺着话捧着对方聊了起来。
白志勇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
陈保柱暗笑:这老头还挺可爱。
“白爷,你为啥住在山里啊?” 陈保柱问。
正常有儿还有孙女的话都会住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可是这老头却带着狗住在大山里头。
他住的也不是房子,而是一个地仓子。
有点像地窖,里头也有炉子床铺啥的,但是这种环境哪有住在正经的房子里舒坦?
“我是老冬狗子,老冬狗子是不会下山的,直到死都在山里头。” 白志勇哈哈大笑,“生于风雪,死于风雪,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注:老冬狗子,北方山里高寿的狩猎老人)
陈保柱不知道什么是老冬狗子,但他却从白爷的语气里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自豪。
这老头独自在深山老林里住着,他好像一点也不怕孤独。
反而很享受这种生活。
而他这几天却因为思念父母心思烦乱。
他从小就被人拐走,也不知道父母现在是不是还在找他。
他们应该没有忘记他吧……
他只记得家乡的地名,但是具体在哪就不知道了,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回去。
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他要把李黑龙救出来。
他答应过李黑龙,将来一定会带着他逃出去,获得自由!
他一个人逃了,不知道李黑龙现在怎么样了。
他正心思烦乱地想着,忽听白志勇喝了一声,紧接着炭头就像一道利箭般地冲了出去。
二十步远的草丛里窜出一只灰色的野兔。
野兔见炭头冲过来,立即调头逃跑。
灰野兔在前面跑,黑狗在后面追。
野兔突然身体扭转改变了逃跑路线。
黑狗也跟着灵巧地改变路线。
不管野兔怎么绕,都甩不掉身后的黑狗。
兔子跃狗扑,闪转腾挪。
陈保柱看呆了眼,“炭头太厉害了!”
最终野兔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一丛灌木里。
炭头也跟着扑过去,按倒了野兔,低头一口咬住野兔的后颈。
野兔的身体顿时瘫软下来。
炭头把野兔从灌木丛里叼出来,昂着头,小跑着来到白志勇的面前,把野兔放在白志勇的脚下。
炭头看着很淡定,但是它身后的卷尾却在快速地晃动,出卖了它此刻的激动心情。
它希望得到主人的夸奖。
“炭头,好狗!” 白志勇夸奖地摸了摸狗头。
炭头尾巴都快晃出残影了。
陈保柱看的眼热,不禁想到,如果他也能养这么一条猎狗,以后在大山里,他就不愁吃喝了。
于是他走到白志勇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白志勇和炭头都被他吓了一跳。
“白爷,你收我当徒弟吧,我想学打猎。” 陈保柱郑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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