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苍白的光线,如同冰冷的匕首,刺破了山谷中浓郁的迷雾,也刺穿了云清辞沉重的眼皮。
意识,如同退潮后裸露出的丑陋礁石,一点点从混沌的深渊中浮现。
首先感受到的,是浑身如同散架般的酸痛,尤其是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传来火辣辣的不适感和钝痛,清晰地提醒着他昨夜发生过什么。
紧接着,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冰碴,狠狠地扎进他的脑海。
祭坛上的背叛……锁情丝的灼热……坠落时的失重……还有……还有那双粗糙炙热的大手,那具充满蛮力的年轻身体,那一声声笨拙又急促的喘息,以及自己那不受控制的、放浪形骸的回应……
每一个画面,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骄傲了二十年的脸上。
滔天的屈辱,如同岩浆般瞬间喷发,席卷了他每一寸神经!
比身体的不适更甚千百倍的,是灵魂被玷污的恶心感!
他,云清辞,霁月宫之主,天下第一人,竟在如此不堪的情况下,被一个……一个最低等的、肮脏的杂役,给……
“呃……”一声压抑着极致愤怒与恶心的闷哼从他喉间溢出。
他猛地睁开眼,冰封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杀意!
晨曦微光中,他看清了身旁的景象。
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那个名叫厉战的杂役,正酣然沉睡。
少年古铜色的、布满汗水和些许污渍的脊背裸露在空气中,肌肉线条贲张,充满了野性的力量。
那张憨厚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吃饱餍足后的、毫无防备的平静。
这幅画面,与云清辞记忆中昨夜那些混乱、羞耻的片段形成了最尖锐、最刺目的对比!
杀了他!
必须立刻杀了他!
用他的血,来洗刷这份奇耻大辱!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云清辞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虚弱感,猛地坐起身!
动作牵动了身后的伤处,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眼前发黑,险些再次栽倒。
但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撑住了。
体内那该死的“锁情丝”毒性似乎因为昨夜短暂的“疏解”而略有平息,被封锁的内力竟然恢复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流动。
足够了!
杀一个毫无防备的杂役,哪怕只有一丝内力,也足够了!
云清辞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不含一丝人类情感。
他抬起那只依旧白皙如玉、却微微颤抖的手,运起那微弱得可怜的内力,指尖并拢,化作掌刀,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毫不留情地朝着厉战毫无防备的太阳穴,狠狠劈下!
这一掌,蕴含了他毕生的骄傲、滔天的愤怒和洗刷耻辱的决心!
他要将这个玷污了他的污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然而,就在那蕴含着凌厉杀意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厉战皮肤的刹那——
异变再生!
厉战虽然沉睡,但他自幼在山野间摸爬滚打,后来又经历了诸多不明不白的追杀,对危险的感知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
即使在睡梦中,那股冰冷刺骨的杀意也如同实质的针尖,瞬间刺醒了他潜意识的防御机制!
根本来不及思考,他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只见他粗壮的手臂猛地一抬,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肌肉瞬间贲张如铁,精准无比地格挡在了云清辞的手腕之上!
“啪!”
一声清脆的肉体碰撞声响起。
云清辞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股巨大无比的反震之力,那丝微弱的内力瞬间被震散,整条手臂又酸又麻,攻势被轻而易举地瓦解!
他本就虚弱不堪,被这股力量一带,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铺着干草的地面上,扬起一片灰尘。
“唔!”后背撞上坚硬的地面,剧痛让他闷哼出声,眼前阵阵发黑。
而厉战,也在这突如其来的交锋中彻底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惺忪和迷茫,但身体依旧保持着防御的姿态。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那点迷茫瞬间被巨大的惊恐所取代!
宫主醒了!
而且,正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死死地瞪着他!
那眼神中的冰冷和杀意,几乎要将他冻结!
再联想到自己刚刚格挡的动作,以及宫主此刻摔倒在地、衣衫不整、脸色苍白的狼狈模样……
厉战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宫主要杀他!
因为昨夜……昨夜那大不敬之事!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从头凉到脚。
他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猛地从地上弹起来,然后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云清辞面前,开始拼命地磕头!
“宫主饶命!宫主饶命啊!”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几下之后,额角便是一片淤青破皮,渗出血丝。
“小人该死!小人罪该万死!小人不是故意的!昨夜……昨夜小人看宫主您……您很难受……像是病了……小人……小人……”他语无伦次,急得满头大汗,脸色煞白,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更怕越描越黑。
难道要说,是宫主您主动缠上来的?
这话他打死也不敢说出口!
他只能一遍遍地磕头,一遍遍地求饶,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哭腔:“小人卑贱之躯,污了宫主的圣体……小人罪该万死!求宫主赐死!只求宫主……保重圣体……”
云清辞跌坐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
一击失手,反而被对方制住,这对他而言,是比失身更大的耻辱!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不断磕头的少年,看着他额头上刺目的血迹,看着他眼中纯粹的恐惧和慌乱,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请罪,心中的杀意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炽盛!
这个杂役……这个肮脏的东西……不仅玷污了他,现在,竟然还敢还手?!
竟然让他……让他连清理门户都做不到!
滔天的怒火在胸中翻涌,气得他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试图再次凝聚内力,可丹田处空空荡荡,方才那一击似乎已经耗尽了他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丝气力。
身体的酸痛和虚弱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尤其是身后那处,更是火辣辣地疼,提醒着他昨夜承受了怎样的对待。
他甚至连抬起一根手指,指向这个杂役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云清辞,竟会落到如此田地!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
“滚……”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一个字,声音嘶哑低沉,却蕴含着无尽的冰冷与厌恶。
厉战磕头的动作一顿,抬起血迹斑斑的脸,茫然又恐惧地看着云清辞。
“滚开!”云清辞闭上眼,不想再看到这张让他作呕的脸,声音从胸腔里压抑地低吼出来,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暴戾。
厉战吓得浑身一哆嗦,连滚爬爬地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石壁,才瑟缩地停下,依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是肩膀不住地颤抖。
山谷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云清辞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厉战因为恐惧而发出的细微呜咽。
阳光渐渐驱散了谷底的迷雾,照亮了这狼藉的一幕,也照亮了云清辞脸上那交织着屈辱、杀意和深深无力的冰冷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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