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县警察所,与其说是个维护治安的机构,不如说更像是个破落户的大杂院。歪斜的木门虚掩着,门板上方的匾额漆皮剥落,“警察所”三个字都显得有些模糊。院子不大,地面坑洼不平,角落里堆着些杂物,散发着一股霉味混合着劣质烟草的味道。
当赵安邦在廖化和陈大山一左一右护卫下,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映入眼帘的景象比他预想的还要不堪。
七八个穿着皱巴巴、油光锃亮号服的警察,像晒蔫了的茄子一样瘫在墙根下。有的靠着墙打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有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叼着烟卷,唾沫横飞地吹着牛皮;还有一个甚至脱了鞋,肆无忌惮地抠着脚丫子,那味道隔着几步远都能闻到。他们的枪支——几支老掉牙的汉阳造和套筒——像烧火棍似的随意倚在墙边,沾满了泥垢,似乎从未被认真对待过。
看到赵安邦进来,大部分人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连屁股都懒得挪一下。只有站在屋檐下的副警佐谢宝庆,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连忙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起恭敬却又带着几分忐忑的笑容:“警佐,您来了!您这身子……可大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赵安邦,尤其是他身后那个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廖化,昨晚的传闻早已在县城里悄悄流传开。
“嗯。” 赵安邦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院子里每一个懒散的身影。原主的记忆里,这帮人早就烂透了,吃空饷、欺压百姓、遇事缩头是常态。要想用他们,非得下猛药、用重典不可!
他走到院子中央,停下脚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人,集合!”
这声音让墙根下的“茄子”们微微骚动了一下,但大多数人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或投来不耐烦的目光。那个抠脚的王老六,甚至嗤笑一声,把抠脚的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阴阳怪气地开口道:“哎呦,赵警佐,这日头刚起来,弟兄们歇口气儿都不行?您这新官上任,火气也别太大嘛。” 他是所里有名的滚刀肉,仗着在县衙里当主簿的舅舅,向来不把原主放在眼里,是刺头中的刺头。
赵安邦根本懒得看他,直接对谢宝庆下令,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谢副警佐,点名。我要知道,这警察所到底还有几个能喘气的。”
“是!卑职这就点名!” 谢宝庆不敢怠慢,赶紧拿出那本边角都卷了毛的花名册,大声念了起来。
“张三!”
“到……” 一个微弱的声音。
“李四!”
“来了来了……”
“王老六!”
没人应声。王老六掏掏耳朵,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旁边一个瘦猴似的警察赶紧举手:“报告!六哥他……他肚子不舒服,去茅房了!”
“赵五!”
“到!”
……
点完名,册子上登记在编的十三人,实际只到了九个。除了“去茅房”的王老六,还有三个压根没见人影。
“没到的,记大过一次,扣发本月全部饷银。王老六,以及替他答到的,” 赵安邦目光落在那个瘦猴警察身上,“孙侯,是吧?你们俩,同罪。”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王老六这下坐不住了,他把烟卷一扔,站起身,吊儿郎当地走到赵安邦面前,几乎要贴到脸上,一股口臭和汗臭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赵安邦!你他妈什么意思?真当自己是个角儿了?我舅舅可是王主簿!你敢扣我饷银?信不信我让我舅舅……”
“在这里!” 赵安邦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吓得王老六下意识后退半步,“只有上下级!没有舅舅!” 他目光如电,死死盯住王老六,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杀气瞬间爆发出来,虽然因为身体虚弱而打了折扣,但对于王老六这种地痞无赖来说,已是难以承受之重。
“你……” 王老六被这气势慑住,一时语塞。
赵安邦不再看他,弯腰捡起王老六那支随意丢在地上的老套筒步枪。枪身上满是污垢,他熟练地一拉枪栓,里面锈迹斑斑,甚至能看到暗红色的锈渣。“这枪,” 他把枪举到王老六眼前,声音冰冷,“能打响?能打死土匪?还是只能吓唬老百姓?”
“能……能凑合用……” 王老六底气不足地嘟囔。
“凑合?” 赵安邦手腕一抖,那支破枪“哐当”一声被他重重摔在王老六脚边,吓了他一跳,“警察所的饭,不养闲人,更不废物!从现在起,你被开除了!立刻去账房结算你这个月的饷银,然后滚出警察所!永远别再让我看见你!”
“开除?!” 这两个字像炸弹一样在院子里炸开!所有人都惊呆了,连谢宝庆都张大了嘴巴。开除王老六?赵警佐竟然敢动王主簿的外甥?
王老六也彻底懵了,随即是暴怒,他指着赵安邦的鼻子,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赵安邦!你他妈敢开除我?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我舅舅!我看你这警佐还能当几天!”
“滚!” 赵安邦只有一个字,却带着无比的厌烦和决绝。他甚至懒得再看王老六一眼,转向一旁如同铁塔般的廖化,“廖化!清场!”
“是!” 廖化应声上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用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盯着王老六。
王老六还想叫骂,但被廖化那冰冷的眼神一扫,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想起了昨晚关于这个黑衣煞星的恐怖传闻,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你……你给我等着!”,然后拉起还在发愣的孙侯,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出去,连地上那支破枪都没敢捡。
杀鸡儆猴!效果立竿见影!
院子里剩下的警察们,看着王老六狼狈逃窜的背影,又看看面无表情的赵安邦和煞神般的廖化,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刚才的懒散和轻视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惧和不安。
“现在,” 赵安邦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语气不容置疑,“所有人,检查各自枪械,擦拭保养。我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时间一到,我逐一检查。不合格者,今天午饭和晚饭,都没了!”
这一次,再没有人敢迟疑抱怨。众人如同被火烧了屁股,手忙脚乱地抓起自己的枪,有的找破布,有的找油壶,开始拼命擦拭起来。院子里顿时响起一片金属摩擦和紧张的喘息声。
陈大山在一旁看得热血沸腾,主动站出来大声督促:“都认真点!枪就是咱们的命根子!擦不亮,别说土匪,连饭都吃不上!”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赵安邦开始逐一检查。他检查得很仔细,看枪管,验枪栓,摸膛线。大部分人都勉强过关,毕竟饿肚子的威胁很现实。但也有两个平时偷奸耍滑惯了的,枪擦得马马虎虎,油泥都没去干净。
赵安邦拿起其中一支,冷冷地看着它的主人:“这就是你擦的枪?”
那警察吓得脸色发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扣半月饷银。下次再犯,和王老六一样,滚蛋。” 赵安邦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另一个也被同样处理。
处置完毕,赵安邦站在院子中央,看着眼前这群终于有了点“兵样”的警察,沉声开口:“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心里不服气,觉得我赵安邦年轻,是靠老子才坐上这个位置。”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在我手底下干活,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德行,背后有谁!我只看两条:规矩!本事!”
“守我的规矩,我就给你们机会涨本事!从今天起,所有人的饷银,翻倍!” 这话一出,底下人的眼睛顿时亮了不少。
“只要你们肯学,肯练,能立功,我赵安邦绝不亏待!赏钱,升职,一样不少!”
“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严厉,“谁要是还想混日子,耍滑头,甚至吃里扒外!王老六就是下场!我这警察所,不养闲人,更不养蛀虫!”
他指了指地上王老六那支锈迹斑斑的破枪:“以后,谁的家伙什擦不亮,谁就别想端稳这碗饭!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稀稀拉拉的回应。
“都没吃饭吗?大声点!” 陈大山吼道。
“听明白了!!” 这一次,声音整齐洪亮了许多,带着一丝被震慑后的顺从和隐约的……期待?毕竟,双倍饷银的诱惑是实实在在的。
“谢副警佐!”
“卑职在!” 谢宝庆赶紧躬身。
“从今日起,警察所每日操练,强度加倍!队列、体能、射击、格斗,一样不能少!由陈大山负责督导,你从旁协助,严格执行!”
“是!卑职遵命!”
“另外,重新登记所有人员档案,家庭背景、社会关系、有何特长,越详细越好。这件事你亲自抓,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明白!警佐放心!”
赵安邦很清楚,立威和物质刺激只是第一步。要强化控制,必须掌握每个人的底细,才能分辨忠奸,因材施用,同时也能防范潜在的钉子。
看着这些警察在陈大山的呵斥下,开始在小操场上歪歪扭扭地跑圈,虽然动作滑稽,但至少动起来了。赵安邦知道,这第一把火,算是烧起来了。但这仅仅是个开始。要将这支乌合之众锤炼成可用的力量,打造成他在这个时代立足的第一块基石,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而内外的挑战,绝不会给他太多喘息的时间。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一间同样破旧的厢房),廖化无声地跟在身后。
关上吱呀作响的木门,隔绝了外面操场上陈大山的呵斥声和警察们跑圈的杂乱脚步声。赵安邦靠在掉漆的太师椅上,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整顿只是开始,要将这群乌合之众变成可用之兵,需要时间,而他最缺的就是时间。黑风山的报复、县城的暗流,都不会等他慢慢练兵。
“必须尽快打造出核心骨干。”他心中默念,意识沉入系统空间。目光掠过仓库里那十支崭新的Kar98k,最终停留在新手礼包获得的那张散发着微光的卡片上——基础单兵战斗技能(精通)。
“星火,这张技能卡,能对他人使用吗?”他在心中问道。
【可以。】星火的光点微微闪烁,【指定目标需为对宿主忠诚度高于60的个体。使用后,知识将与目标肌肉记忆深度融合。陈大山当前忠诚度:85(敬畏\/依赖),符合使用条件。】
赵安邦眼中精光一闪。陈大山,就是他了!这将是他在这乱世打造的第一把尖刀!
接下来的挑战,是如何利用有限的资源,尽快让这支队伍形成战斗力。而这第一步,就从打造陈大山开始。
这第一把火,烧掉了积弊,也点燃了希望,但更多的,是引来了四面八方的风。而他,需要一把能迎风劈浪的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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