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的改建在深夜完成,电焊的火花映得整条走廊泛着金属冷光。
空气中残留着烧灼橡胶与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细小的砂砾。
地面铺上厚层黑色橡胶,踩上去微微发黏,吸走了脚步声,也吸住了溅落的血滴。
这里不再是房间,而是一间量身打造的囚笼,专为困住一头不肯低头的疯狗。
07被抬进来时已经失血过多,意识模糊。
他脸上沾着干涸的血渍,湿透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唇线干裂渗血。
左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着,胫骨处皮肤紧绷发亮,尖锐的骨茬顶破皮肉,露出一点惨白的骨尖,暗红的血珠顺着裤管不断滴落。
右臂软塌塌地垂在身侧,肩窝明显深陷,整条手臂无力地晃动。
打手将他像货物一样扔在角落,帆布套未摘,呼吸受限,他剧烈呛咳,干呕不止。
胃里空无一物,只吐出带着铁锈味的唾液,喉咙火辣辣地疼,仿佛被磨钝的刀片反复刮过。
断骨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边缘渗出滴滴答答的血液,在橡胶地面上留下点点污痕,散发出淡淡的腐甜气息。
陈医生随后带着器械箱进入,面无表情地蹲下身。
他没有多余动作,先注射止痛针,再用生理盐水冲洗断骨处的血水,07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喉间溢出细碎的痛哼。
陈医生动作精准利落,用夹板固定弯折的左腿,绷带层层缠绕,将骨茬牢牢锁在皮肉内。
接着握住脱臼的右臂,猛地发力一旋,“咔哒”一声脆响,肩关节复位,07浑身绷紧,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全程没有麻醉,只有冰冷的器械碰撞声和07压抑的喘息,陈医生处理完便转身离开,仿佛只是检修了一件损坏的工具。
没人再进来,食物从墙角一根铁管滑落,是压缩饼干和清水,冰冷、无味,像喂养实验动物。
塑料包装撞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得刺耳。
07没碰,他的眼睛始终盯着门缝底下那一道细长的微光,像是黑暗中唯一能确认外界存在的线索。
光线微弱,却在他瞳孔里划开一道银线,像月下刀锋。
喉间不断滚出低沉的呜咽声,短促、压抑,如同受伤野兽护巢时的警告。
直到晨光微露,脚步声由远及近,老疤穿着清洁工制服,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推着一辆装满拖把和消毒水的推车。
他本来是听赵屠户吩咐,让07发疯,阻止谢无虞想带走07的心思,没想到谢太子如此不留情面,直接一枪把人毙了。
赵屠户待他有救命之恩,如今老大惨死谢无虞枪下,这笔血债,他必须讨回来。
今晨接到残余弟兄密令,潜入主宅,策反07。
若能让07反水杀了他,既能报仇,又能搅乱洪兴社内乱,一举两得。
他顺利通过外围安检,洪兴社的地盘向来森严,但清扫人员属于最低权限流动岗位,监控松懈。
进入东院后,他迅速撬开外门电子锁,闪身而入。
屋内昏暗潮湿,血腥气混着橡胶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空气沉重得几乎凝滞。
脚下橡胶吸着鞋底,每一步都发出轻微的“噗嗤”声。
他眯眼适应光线,终于在角落看见那个蜷缩的身影。
“07。”他蹲下,声音极轻,“赵爷被谢无虞杀了,我来带你报仇。”没有回应。
“你恨他吧?断你腿、关你笼,把你当狗养。”老疤继续说,一边掏出工具剪断脚镣的一侧链条。
“跟我合作,杀了谢无虞,不仅能报你的仇,还能夺回拳场,做海城地下的王。”
07缓缓转头,脸上沾着干涸的血迹,嘴唇裂开,双眼布满血丝,可那双瞳孔却亮得吓人。
他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老疤,仿佛在判断这具躯体是否值得撕碎。
老疤心头一紧,却仍强作镇定:“别犹豫了,我们只有五分钟,错过这次,你一辈子都出不去…”
话音未落,07突然暴起,哪怕左腿无法发力,右臂还在隐隐作痛,动作却依旧迅猛如扑杀瞬间的猛兽。
他头部狠狠撞向对方鼻梁,清脆的骨裂声在封闭空间内炸响,伴随着喷涌而出的温热血雾,溅在07脸上,咸腥刺鼻。
老疤仰面倒地,鲜血喷涌,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被钳制,随身携带的短刀被轻松夺走。
07反手一拧,短刀自下而上插入其腹部,精准避开主要血管,一声闷哼,老疤抽搐着瘫软。
07拔刀,再刺,这一次更深,直没至柄,刀刃划过肌肉纤维的阻力感清晰可感,掌心因用力过度而颤抖。
全程沉默,没有怒吼,没有质问,甚至没有多看死者一眼。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像演练过千百遍的本能,或是死亡逼近时,身体最后一次燃烧残渣。
他知道这可能是唯一机会。
踉跄一步,弯折的左腿无法支撑体重,膝盖几乎跪地,他用完好的右腿撑住身体,左手扶墙,右手握刀,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每一步都牵动断骨,肋间传来砂纸摩擦般的吸气声,肺叶像破风箱般拉扯着痛觉神经。
墙壁上方的圆形摄像头轻微转动,红灯微闪。
下一刻,黑暗房间中,八块屏幕亮起,中央那一格,正映出角落里缓缓倒下的身影。
监控室里,谢无虞坐在暗处。
屏幕分割成八个画面,其中正中这一块清晰记录着全过程。
他指尖轻轻敲击扶手,唇角微动,似笑非笑。“让他带刀去。”他低声对耳麦说。
“他还不会分辨敌友……”他望着屏幕喃喃,语气竟带一丝满意,“但至少,知道谁碰他就得死。”
门外,07终于抵达电子锁前。
金属门无声滑动了一线,随即感应到异常状态,自动闭合。
他伸手想撑,却被厚重的防弹玻璃挡回。身体重重撞上墙面,终于支撑不住,滑坐下去。
刀仍在手中,沾满鲜血,刃口已有卷曲,指节因紧握而发白,掌心被血浸湿,滑腻难握。
他背靠墙壁,喘息粗重,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碎玻璃。
视线透过玻璃,望向外面长长的走廊,那里空无一人,只有顶灯洒下惨白的光,照得地砖泛青,像停尸间的地板。
可他知道,有人正在某处看着他。他抬起头,目光如钉,穿透镜头,仿佛要刺穿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
而在某个看不见的房间里,谢无虞缓缓起身,整理袖口。
他对阿九说,“把新项圈充好电。”
谢无虞站在墙外,一动不动。
走廊的灯光被调至最低,冷白的光斜切过他的侧脸,勾出一道锋利而寡情的轮廓。
他双手插在黑色高领毛衣的口袋里,袖口露出一截修长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像某种精密仪器的一部分。
他的目光落在玻璃后的男人身上,07背靠墙壁,那把染血的短刀还握在右手中,指节发白,仿佛那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连接。
谢无虞按下通话键,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入监室,平静得近乎温柔:“你杀了他,是因为他想利用你报仇,还是因为他靠近你?”
07只是缓缓抬起眼,瞳孔缩成一点寒星,穿透玻璃,直刺门外那人。
谢无虞笑了,嘴角微扬,却不达眼底,他凝视着那双眼睛,像是在欣赏一件终于开始展露本性的凶器。
“没关系。”他说,嗓音低沉,“我会教会你怎么回答问题。”
他松开按钮,转身离开,脚步声渐远,消失在金属走廊尽头。
当晚,新项圈送达。
钛合金打造,哑光黑处理,内圈嵌有微型电击模块与生物监测芯片。
它不像装饰,也不像刑具,更像一种宣告所有权的烙印。
“给他戴上。”谢无虞坐在书房,头也不抬地下令。“如果反抗,直接电晕。”
两名训练过的黑衣人进入东院监室。
07已无力站起,却仍用残存的力气将刀横在胸前,弯折的左腿抵在身前,形成一道脆弱的防线。
他们没有废话,一人持镇静枪瞄准,另一人迅速逼近。
当金属环贴上脖颈的瞬间,07猛然抬头,喉间爆发出一声长啸。
那不是痛苦的哀嚎,也不是屈服的呜咽,而是一种近乎悲怆的嘶鸣,像是被活埋前最后撞向棺盖的挣扎。
声波震荡在封闭空间里,连监控屏幕都微微颤动。
窗外,雨还在下。
远处海面涛声隐隐,像某种蛰伏巨兽的心跳,书房内只余墨香与寂静。
而在东院深处,铁门滑开时,07正蜷在墙角舔舐手臂上的干涸血痂。
他已绝食三天,眼球布满红丝,手腕因反复挣动镣铐而露出森白骨痕,弯折的左腿和脱臼的右臂仍在隐隐作痛,却倔强地不肯发出一丝示弱的声响。
谢无虞合上档案,望向东南方向那片被高墙围困的庭院。
但没关系。
只要它只咬别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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