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站在图书馆b2的出口，手机刚充到百分之六十。他把充电线收进背包，顺手摸了下左耳的蓝宝石耳钉，冰凉。
刚才查到的事不能拖。
医学院实验楼离这儿就三百米，步行十分钟。他没打伞，夜风有点大，吹得卫衣贴在身上。路上学生不多，几个戴耳机的医学生抱着书匆匆走过，没人注意他。
他刷卡进入实验楼A区，门禁系统显示时间：晚上八点四十二分。走廊灯光偏黄，空气里有股消毒水混着金属的味道。
电梯停在七楼，正是谢云舟负责的智能医疗机器人项目组所在层。
他走出去时，听见控制室传来急促的键盘敲击声。
门没关严，露出一条缝。
他推门进去。
谢云舟正对着主控屏，额头冒汗，手指飞快操作。屏幕上红色警报不断闪烁，一行字反复弹出：
【机械臂偏离预设路径】
实验台另一侧，机械臂已经转了九十度，末端夹具对准恒温柜第三格——那里放着编号Nt-09的神经毒素样本瓶。
瓶子是防爆材质，但一旦被夹碎，自动报警系统会立刻封锁整栋楼，警方和生化应急队半小时内到场。
“程序锁死了！”谢云舟抬头，“我试了三次紧急终止，没反应。”
顾临渊没说话，先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同步状态。
延迟0.7秒。
不对劲。
正常情况下，内网时间误差不会超过0.1秒。这种延迟说明系统已经被外部接管，现在运行的是假信号。
他立刻判断：有人远程植入了定时脚本。
机械臂又动了一下，咔的一声，向前推进五厘米。
距离样本瓶只剩二十公分。
顾临渊抓起桌上的三色笔记，用力甩出去。
纸本边缘卡进机械臂关节轨道，齿轮发出刺耳摩擦声，动作顿住。
三秒。
够了。
他闭眼。
脑海中浮现昨晚看过的那篇AI编码论文。作者是个mIt回来的技术宅，逻辑严密到像机器。当时他读到第三章就触发了共情，短暂获得了底层代码理解能力。
现在再用一次。
能力激活。
眼前浮现出一串虚拟命令行界面。
他“看见”了入侵代码的入口位置——一段伪装成日志清理程序的隐藏脚本，触发条件是“机械臂执行采样动作+环境温度低于22度”。
他直接输入终止指令：
【override.sys —force shutdown \/Id:Nt-09】
回车。
屏幕一闪。
【警告解除】绿色图标跳出来。
机械臂归位，夹具松开。
谢云舟瘫坐在椅子上，喘气：“你……你怎么知道怎么输？”
“猜的。”顾临渊走过去，抽出卡住的笔记本，封面有点皱，“下次别用默认密码。”
他翻开本子，红笔写的“林语柔”还在，下面多了一条横线。
R-07升级了。
这次不是改钢丝编号那么简单，是冲着命来的。
他打开监控调取系统，输入权限账号，筛选故障发生前三分钟内的进出记录。
画面加载出来。
林语柔出现在镜头里。
香奈儿套装，高跟鞋，手里拿着文件夹。时间是八点三十九分十七秒。
她走进控制室，说要交学生会的活动审批表给谢云舟。
谢云舟接过文件，低头签字。
林语柔站在控制台旁边，假装看墙上的流程图，右手却悄悄滑过设备侧面的调试接口。
动作不到两秒。
她拔出了什么，又塞回去。
整个过程像无意触碰，但顾临渊放大画面，发现她指甲盖反光的角度变了——那是微型U盘插拔时的金属反光。
他截图保存。
然后调出系统日志。
最后一次合法操作确实是谢云舟本人登录，授权机器人启动采样流程。
但Ip地址栏写着“本地终端”，没有具体来源。
典型的白名单绕过手法。
她用了内部权限设备，上传了一个不联网的微型病毒，只执行单一任务：当机械臂启动时，强制转向恒温柜。
精准，隐蔽，不留痕迹。
如果不是他提前发现了那个异常Ip接入记录，今晚谁都想不到问题出在这儿。
他拿出蓝笔，在实验报告背面画操作路径图。
从学生会办公室到实验室，她有三条路线可选。监控显示她走了最远的一条，绕开了两个摄像头。
还特意换了双平底鞋，避免高跟鞋声音引起注意。
这已经不是冲动犯错，是计划性攻击。
他把视频片段加密打包，上传到私人云盘，文件命名“R-08”。
R代表Risk，风险等级。
08是第八次确认威胁。
吴伯知道这个编号系统。
他会收到同步提醒。
做完这些，他回头看谢云舟。
老教授还在发抖，手里捏着一张旧照片。画面有点模糊，是两个年轻人站在实验室门口，女生穿着白大褂，左手戴着一枚蓝宝石耳钉。
顾临渊没问是谁。
他知道答案。
他只是说：“这事别上报。”
“什么？”谢云舟愣住，“这都差点泄露三级毒素了！必须走流程调查！”
“上报只会让她藏得更深。”顾临渊靠在桌边，“你现在报上去，校方成立调查组，查一个月，最后发现‘无外部入侵痕迹’，结论是‘操作失误’。然后呢？她继续动手，下一次可能就不只是吓人了。”
谢云舟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知道顾临渊说得对。
“我来担责。”顾临渊说，“就说是我刚才想手动校准传感器，结果误触警报系统。”
“你疯了？这是重大安全事件！”
“所以我认错态度得好。”他笑了笑，“写检讨，扣学分，停用实验室一周。总比让真凶逍遥法外强。”
谢云舟盯着他看了五秒，终于点头：“……行。但我加个条件。”
“你说。”
“双因子认证。明天就装。另外，我要请林深来做行为识别AI，监控所有异常操作。”
顾临渊眼睛亮了下。
这正是他想听的。
林深是AI专家，也是他的共情对象之一。让他介入，等于在系统里埋了个暗哨。
以后林语柔再动手，AI会第一时间标记她的操作模式。
他点头：“建议很好。我支持。”
谢云舟叹了口气，把照片塞进抽屉：“你啊……有时候真不像二十岁的学生。”
顾临渊没接话。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摄像头。
红灯闪着。
他在心里说：录得好。
离开前，他顺手把三色笔记放进背包，拉链拉到一半，听见谢云舟叫他。
“等等。”
他转身。
“你是不是……早就怀疑她了？”
“不是怀疑。”顾临渊说，“是确认。”
“什么时候？”
“从她开始补妆的时候。”他淡淡道，“一个学生会干部，连续三天在不同场合补口红，却不带镜子。她真那么爱美，怎么会记不住自己涂的是什么颜色？”
谢云舟没懂。
顾临渊没解释。
他知道，林语柔每次作案后都会补妆。那是她的强迫症，也是破绽。
就像她永远穿香奈儿套装，指甲涂钻饰裸粉，走路高跟鞋踩出固定节奏。
这些细节，早就在他脑子里建了个数据库。
他走出实验楼，夜风更大了。
手机震动。
一条匿名短信：
【别太聪明】
他点开，看了两秒，删掉。
抬头看天。
乌云散开一点，露出半颗星星。
他摩挲了下耳钉，继续往前走。
梧桐树影下，脚步声很轻。
突然，他停下。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不是短信。
是一条自动提醒：
【R-08文件同步完成，已传至吴伯私密服务器】
他没动。
三秒后，前方路灯下一双高跟鞋缓缓出现。
黑色漆皮，尖头，十厘米。
站定在他面前。
抬头是林语柔的脸。
她笑着，手里拿着补妆镜。
“学长这么晚还不回宿舍？”她歪头，“是不是……在躲我？”
顾临渊看着她。
一秒。
两秒。
他开口：
“你的口红今天换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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