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凌霄宝殿。
玄昊坐在宝座上，面前悬浮着封神榜的正本投影。榜上金光闪闪的名字已经填满了三分之二，密密麻麻，颇为壮观。如果只看数量，这业绩简直能评天庭年度优秀项目。
但如果看质量……
玄昊的手指在榜上滑动，停在一个名字上：丧门星君·张桂芳。
再往下：五谷星君·殷洪。瘟癀星君·吕岳（假）。巡天星官·魔礼青。引路童子·某某某……
他的脸色越来越黑。
“陛下，”一个神官小心翼翼地上前，“封神榜进展顺利，已有四百七十三位真仙入榜，超额完成本季度KpI……”
“KpI？”玄昊转头看他，眼神冷得像冰，“朕要的是能干活的神仙，不是凑数的废物！你看看这些职位——丧门星？瘟癀星？巡天星官？这些是什么重要神职吗？”
神官缩了缩脖子：“可是陛下，这些真仙在世时修为确实达到了入榜标准，死后真灵强度也符合要求……”
“符合要求？”玄昊冷笑，“那你告诉朕，为什么雷部二十四正神，一个都没上？为什么财神、文曲、武曲这些重要神位，还是空的？为什么上榜的都是些边边角角的职位？”
神官答不上来了。
玄昊站起来，走到榜前，手指点着那些名字：“张桂芳，原该是雷部正神，现在成了丧门星——这职位连神官都不算，就是个打杂的！吕岳，瘟癀大帝的候选，现在挂了个瘟癀星君的虚名，手下连个瘟兵都没有！还有这些……这些引路童子、扫地仙娥、看门天将——朕缺的是这些人吗？”
他越说越气，一巴掌拍在旁边的玉案上，震得案上笔架跳了跳。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神官大气不敢出。
玄昊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重新坐回帝座，盯着封神榜，眼神阴沉。
不对劲。
这几个月封神大战打得热火朝天，每天都有修士阵亡，每天都有真灵上榜。速度很快，效率很高，高得不正常。
他调出战死记录。
【青龙关之战：张桂芳战死，真灵入榜。死因：心口中枪。】
正常。
【汜水关之战：魔家四将战死，真灵入榜。死因：被混元伞反噬。】
正常……吧？混元伞是魔礼红的法宝，反噬主人也不是不可能。
【西岐夜袭：殷洪战死，真灵入榜。死因：踩到自己袍子绊倒，后脑磕在石头上。】
玄昊眼皮跳了跳。
【两军阵前：余化战死，真灵入榜。死因：自己的化血神刀脱手，飞回来砍中自己后颈。】
玄昊：“……”
【绝龙岭之战：闻仲……未死，时间点未开启。】
总算有个正常的，等等，闻仲没死？
玄昊继续往下翻。
【金鸡岭：孔宣……未死。被准提道人带走。】
【穿云关：徐芳……战死。死因：骑马时马突然受惊，把他甩下马背，摔断了脖子。】
【潼关：陈桐……战死。死因：自己的火龙标走火，把自己烧成了炭。】
玄昊放下记录，揉着太阳穴。
这些死法……怎么一个比一个离谱？
他唤来司命星君（那个女娲的卧底，但现在玄昊还不知道他是卧底。）
“司命，这些死因记录，核实过吗？”
司命星君躬身：“回陛下，都核实过。战场混乱，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而且这些修士死时，封神榜确实捕捉到了真灵波动，与死者气息一致。”
“一致……”玄昊眯起眼睛，“那就奇怪了。真灵入榜后，朕尝试联系过几个——比如张桂芳，封为丧门星君后，朕让他去南天门当值。结果呢？他去了，但像个木头一样，让站岗就站岗，让巡逻就巡逻，多余一句话都不说。”
他盯着司命星君：“你觉得，这正常吗？”
司命星君表情不变：“或许……是刚上榜，还没适应？”
“那吕岳呢？”玄昊追问，“瘟癀星君，朕让他去下界一处瘟疫区施瘟。他去了，也施了，但瘟疫症状是让人全身长彩虹色痘痘，三天自愈，这叫瘟疫吗？这叫皮肤病！”
司命星君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
“你在笑？”玄昊眼神锐利。
“臣不敢。”司命星君赶紧绷住脸，“臣只是……觉得这瘟疫挺有创意。”
玄昊盯着他看了几秒，摆摆手：“下去吧。”
司命星君如蒙大赦，退出大殿。
殿内只剩下玄昊一人。他靠在帝座上，闭上眼睛，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封神榜在填，但填进去的好像都是……次品？或者说，是故意被做成次品的？
他想起那个叫君昊的小孩，想起他体内那个“源初意识”。想起上次天道说，那孩子在干扰封神进程。
“难道……”玄昊睁开眼，眼中闪过寒光，“他们在榜上做了手脚？”
他立刻联系小号天道（天道本体还在休眠）
片刻后，小号天道的声音在他识海里响起，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何事？”
“封神榜不对劲。”玄昊直截了当，“上榜的那些真灵，好像有问题。”
小号天道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调取数据。
然后祂说：“数据检测正常，真灵强度符合标准，神职匹配度在合理范围内。”
“但他们的表现不正常！”玄昊在识海里低吼，“像个傀儡！没有思想，没有情绪，只会机械执行命令！”
“那不是很好吗？”小号天道反问，“你要的不就是听话的工具？”
玄昊被噎住了。是啊，他想要的就是听话的傀儡。可现在这些傀儡……太听话了，听话到诡异。
“我要的是能干活的神仙，不是木头，”他换了个说法，“而且，重要职位到现在一个都没填上。雷部、财部、斗部……这些核心部门，还是空着。”
“那就继续打。”小号天道说，“让重要的人死。”
“怎么死？”玄昊咬牙，“闻仲没死，孔宣被带走了，赵公明、三霄、金灵圣母……这些该上榜的重要人物，一个个活得好好的！战场上演戏呢？”
小号天道又沉默了一会儿。
“我最近在人间观察，”他说，“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商周两军交战，每次重要人物出场，都会发生各种‘意外’。比如闻仲出战那天，突然下起暴雨，雨中还夹杂着花瓣，所有人都在打喷嚏，仗打不起来。”
“……”玄昊感觉自己血压在飙升。
“还有一次，赵公明和玉鼎真人约战，两人打到一半，赵公明的黑虎突然拉肚子，现场一片混乱，战斗终止。”
玄昊捂住胸口。
“所以，”小号天道得出结论，“有人不希望重要人物死。他们在用各种荒诞手段保人。”
“谁？”玄昊问，“那个源初意识？祂不是被排斥了吗？”
“排斥进度降到5%，他还在，”小号天道说，“而且他现在不亲自出手了，他在……指导别人。比如教赵公明怎么在战场上制造意外，教姜子牙怎么假打真演，教申公豹怎么……哦，申公豹最近好像也加入他们了。”
玄昊差点从帝座上跳起来：“申公豹？！他不是朕的人吗？”
“他从来不是你的人。”小号天道平静地说，“他只是想压姜子牙一头。现在发现跟你混没前途，就跳槽了。”
玄昊感觉自己要心梗了。
“所以现在，”小号天道总结，“封神榜在填，但填的都是边角料。重要人物被保护得很好。你的计划，失败了。”
“没有失败！”玄昊咬牙，“朕还有办法。”
“什么办法？”
玄昊眼中闪过狠色：“既然战场死不了，那就……换个地方死。”
人间，商军大营。
赵公明蹲在营帐门口，手里拿着个账本，正在算账。
“张桂芳假死一次，消耗替身符一张，价值三百灵石。事后肉身温养费用，每月五十灵石。魔家四将假死，四张符，一千二。殷洪那个是意外——真踩到自己袍子摔死了，但咱们给他用了替身符，把真灵保下来了，符钱得记上……”
【君昊】坐在旁边，看着赵公明算账，忍不住问：“赵道长，这些钱谁出？”
“公费！”赵公明头也不抬，“三清圣人拨的款，说是‘封神专项拯救基金’。不过我看这钱快不够用了，这个月已经假死了三十七个，替身符库存见底了。”
营帐里，姜子牙正在跟闻仲商量下一步计划。
“太师，接下来该你了。”姜子牙指着地图，“按天意剧本，你该在绝龙岭被云中子用通天神火柱烧死。但现在咱们得改改，你不能死，至少不能真死。”
闻仲捋着胡子：“怎么改？云中子那老家伙不好糊弄，他那通天神火柱是真的能烧死大罗金仙。”
“所以咱们得提前准备，”姜子牙说，“无咎小友，你有办法吗？”
【君昊】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这是‘防火凝胶’，涂在身上，能隔绝三昧真火以下的火焰。通天神火柱的火焰强度在临界值上下，涂了这凝胶，烧起来会疼，但烧不死。”
闻仲接过瓶子，打开闻了闻，皱眉：“这味道……怎么像烤地瓜？”
“原料里确实有地瓜淀粉，”【君昊】面不改色，“环保，可降解。”
闻仲：“……”
就在这时，杨戬匆匆走进营帐，脸色凝重：“师叔，出事了。”
“怎么了？”
“西岐那边传来消息，”杨戬说，“申公豹被召回去了。不是回西岐，是回昆仑山，玉虚宫急召。”
姜子牙一愣：“急召？为什么？”
“不知道。但申公豹走得很急，连行李都没收拾。”杨戬说，“而且他留了句话给咱们——‘小心，他们要换打法了’。”
营帐里气氛一沉。
赵公明放下账本，走过来：“玉虚宫急召申公豹……难道是师伯他们那边出事了？”
“不一定是出事，”【君昊】沉思，“可能是天庭那边施压了。玄昊发现战场死人不对劲，可能想从别的方面推动封神。”
“别的方面？”姜子牙皱眉，“除了战场，还能怎么死？”
【君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宴席。”
“什么？”
“鸿门宴，”无咎说，“如果战场上死不了，那就请到宴席上，下毒，或者埋伏刀斧手。或者……制造‘意外’，比如走路滑倒摔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
众人听得背后发凉。
“这么下作？”闻仲拍桌子，“玄昊好歹是天帝，用这种手段？”
“他急了，”【君昊】平静地说，“封神榜填不满，他的天庭就运转不起来。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会用。”
姜子牙来回踱步，最终停下：“那咱们得提前准备。所有重要人物，近期不要单独行动，不要赴不明宴席，吃东西前先验毒，走路看脚下……”
他越说越觉得离谱。这哪是封神大战，这是防刺杀指南。
赵公明忽然笑了：“有意思。那就陪他们玩玩。论下黑手，咱们碧游宫也不是吃素的。”
他掏出金算盘，拨弄了几下：“这样，咱们成立个‘防暴毙小组’。我当组长，负责统筹。杨戬负责安保，天眼能看穿伪装。哪吒负责试毒，反正你莲花化身，毒不死。雷震子负责空中侦查。无咎小友当顾问，提供技术支援。”
他看向姜子牙：“姜道友，你呢？”
姜子牙叹了口气：“贫道……负责给大家念经祈福吧。”
君昊在识海里小声问无咎：“无咎叔叔，我们是不是又要打架了？”
无咎在识海里回答：“不是打架。是……防身。”
“哦。”君昊小朋友似懂非懂，“那我能帮忙吗？我会唱歌，可以给大家加油！”
无咎沉默了一瞬，然后说：“可以，唱点吉利的。”
与此同时，昆仑山玉虚宫。
申公豹跪在玉清圣人面前，额头冒汗。
“师尊，弟子真的尽力了。但那边防得太严，重要人物根本死不了，玄昊起疑了……”
玉清圣人闭目打坐，许久，才开口：“玄昊刚传讯来，说要在昆仑山设宴，邀请三教弟子赴会，共商封神之事。”
申公豹心里咯噔一下
玉清圣人睁开眼，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你回去告诉子牙他们……宴无好宴。”
申公豹懂了，他磕了个头，起身退出大殿。
走出玉虚宫时，他抬头看天，喃喃自语：“这下……真要玩命了。”
不是战场上的假死演戏，是宴席上的真刀真枪。
他摸了摸怀里那张赵公明给的替身符——幸好，早有准备。
希望用不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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