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的暗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张二河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也为他指明了下一步的行动方向——破坏杨厂长亲自抓的新型零件试制任务。
这任务风险高，但回报也必然惊人。
张二河没有立刻行动，他像一头经验丰富的猎豹，首先需要仔细观察猎物和环境。
他利用运动办公室成员的身份，以调研生产进度，挖掘节约潜力为名，开始频繁出入与新型零件试制相关的几个关键车间和仓库。
他表现得谦逊而好学，遇到老师傅就虚心请教技术难点，遇到管理人员就探讨流程优化，偶尔还会对工人们的辛苦表示体恤。
这副作态很大程度上麻痹了其他人，毕竟谁能想到这个看似积极上进的年轻人，肚子里揣着的是如此恶毒的算计。
几天下来，通过细致的观察和旁敲侧击的打听，张二河摸清了一些关键信息。
这批新型零件对一种代号为“K7”的特种合金钢材需求量大，这种钢材硬度高、韧性好，但加工难度也大，对刀具磨损严重，而且库存相对紧张。
负责K7钢材保管和发放的，是仓库一个姓王的老管理员，性格有点古板，但原则性很强，是杨厂长一手提拔起来的。
“K7钢材……库存紧张……刀具磨损……”张二河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关键词，一个阴险的计划逐渐成型。
他不需要直接去偷去抢，那样太低级，容易暴露。他需要制造一场合理的意外，一场足以导致试制任务严重延误甚至失败的生产事故。
突破口，就在那个仓库管理员老王和那批娇贵的K7钢材上。
这天晚上，张二河没有直接回四合院，而是绕道去了离轧钢厂不远的一处大杂院。
根据刘光天这几天打听来的消息，仓库老王那个不争气的独生子王斌，就住在这里，是个有名的街溜子，嗜赌如命，欠了一屁股债。
张二河很容易就找到了王斌家那间低矮的破屋子。
里面乌烟瘴气，几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汉子正围着王斌，语气凶狠地逼债。
“王斌！你小子到底什么时候还钱？再不还钱，卸你一条腿信不信！”
王斌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磕头作揖：“虎哥！再宽限几天！就几天！我一定想办法弄到钱！”
张二河就在这时推门走了进去，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哟，这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逼债的汉子警惕地看向他。为首那个叫虎哥的上下打量着他：“你谁啊？少管闲事！”
张二河不慌不忙，从口袋里（空间里）掏出两包大前门丢了过去，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几位兄弟，别动怒。我是王斌他爸厂里的同事，听说他有点困难，过来看看。”
虎哥接过烟，脸色稍缓，但语气依旧不善：“他欠我们五十块钱，拖了半个月了！今天要是再拿不出来，别怪我们不客气！”
王斌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扑过来抱住张二河的腿：“张哥！张哥救命啊！您帮我跟我爸说说，让他先拿点钱给我应应急！我以后一定改！一定改！”
张二河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王斌啊，不是哥不帮你。你爸那脾气你也知道，原则性强得很，厂里的钱一分都不会动，自家的钱也看得紧。我这……唉，我也没办法啊。”
他这话看似在推脱，实则是在王斌绝望的心里又添了一把火，暗示他父亲有钱但不肯给。
王斌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张二河话锋一转，对虎哥说道：“虎哥，你看这样行不行。五十块钱不是小数目，一下子让他拿出来也难。给我个面子，再宽限他三天。三天后，我想办法帮他把钱还上，如何？”
虎哥狐疑地看着他：“你？你帮他还？凭什么信你？”
张二河笑了笑，从怀里（空间里）直接掏出十块钱递过去：“这十块，先给兄弟们买包烟抽，算是我的一点诚意。三天后，还是这里，四十块，一分不少。”
虎哥看到钱，脸色好看了不少，掂量着手里的十块钱，又看看张二河淡定的样子，觉得这人似乎有点来头，不像说瞎话。
他哼了一声：“行，就给你这个面子！三天后，要是见不到钱，后果你们清楚！”说完，带着手下骂骂咧咧地走了。
逼债的人一走，王斌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对张二河千恩万谢：“张哥！谢谢！太谢谢您了！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张二河把他扶起来，语重心长地说：“王斌啊，救急不救穷。这次我帮你挡过去了，下次呢？赌这玩意儿，沾不得啊！”
王斌连连点头，赌咒发誓再也不赌了。
张二河看着他，叹了口气：“说起来，你爸在厂里管着那么重要的仓库，随便手指缝里漏点东西出来，也不至于让你为这点钱发愁啊。”
王斌一听这话，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怨气又上来了：“谁说不是呢！那个老古板！死脑筋！厂里又不是他家的！那么多东西，少一点谁知道？可他倒好，看得比命还重！”
张二河心中冷笑，面上却附和道：“老一辈人，思想是有点僵化。不过他也难，现在厂里搞运动，抓得严，尤其是你们仓库那批K7钢材，听说杨厂长亲自盯着呢，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他看似无意地提起了K7钢材，并强调了其重要性和敏感性。
王斌正在气头上，也没多想，顺着话茬就抱怨：“可不是嘛！天天念叨那破钢材，好像比我还亲！碰都不让碰一下！”
张二河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王斌的肩膀：“好了，别抱怨了。钱的事我给你想办法，你这几天安分点，别再去赌了。要是让你爸知道你又惹事，还牵连到我，那我也没办法帮你了。”
他这话既是安抚，也是警告，让王斌这几天别闹出其他幺蛾子，影响他的计划。
离开王斌家，张二河走在昏暗的胡同里，脸上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冷笑。
棋子已经布下，王斌这根导火索，很快就会被他点燃。
下一步，就是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仓库老王主动或者被迫在K7钢材的管理上，出一个无法挽回的“小疏忽”。
而这个时机，他相信很快就会出现。李怀德那边，应该也在积极创造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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