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几只萤火虫正向着他们这边飞过来。
不一会就飞到了两人跟前。
许知抬起手，一只萤火虫悄悄的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他新奇的看着萤火虫屁股后面一闪一闪的亮光。
“东升……他屁股上有灯。”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惊到了萤火虫。
“呀！飞走了。”
许知仰头看着它越飞越高。
东升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知知，你看前面。”
成群结队的萤火虫，缓缓的从前方草丛里冒出头，慢慢的向他们这边飞过来。
越来越近，漫天遍野的荧光色像是夜空中洒下的繁星，很快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哇！”
许知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可脑海里却找不出什么词能形容此刻的景象。
他激动的抓住东升的胳膊，“东升，东升……你看……”
“我看到了。”
东升看着他欢喜的表情，嘴角忍不住漾开了微笑。
萤火虫不断地在他们身边飞舞盘旋，满天的荧光色照亮了两人的脸庞。
许知轻轻的靠在了东升的臂膀上，抬眸欣赏着绚烂的夜景。
萤火虫在他们周围流连徘徊了许久，又向着更远的地方飞去。
许知抬起头，视线跟随萤火虫远去的身影，“东升……它们飞走了。”
“嗯，他们去找食物了。”
“它们还会回来吗？”
“吃饱了就回来了。”
他将额头抵在东升的胳膊上蹭了蹭，“下次还要看。”
“好。”东升揉了揉他的脑袋，边说边起身，“等我们把土豆卖了，再回来看。”
“嗯。”
许知也跟着站起来，又向萤火虫飞走的方向看去。
东升把车绳套在肩膀上，喊他，“知知，走了。”
“奥……”
许知不舍的收回视线，继续帮他推着车。
月光倾洒，公路两旁的树影婆娑，两人推着吱嘎吱嘎的板车，伴着温柔的夜色，向着城里走去。
……
东升他爸没去世的时候，他也跟着谢爸爸，来过几次城里。
他凭着记忆里的路线，带着许知寻寻觅觅，终于来到了银城菜市场。
夜色深浓，菜市场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把板车拉到里面，从车上取下席子，铺在菜摊上。
菜市场里面的摊位都是有主人的，像他们这样的散户，都是在菜市场门口随便找地方摆放。
现在离开市还早着呢，暂时不会有人来，他们可以趁现在睡一会。
“知知，上来。”
许知脱了鞋，慢慢的爬上去躺下。
等他躺好后，东升才上去。
两人都累的不轻，刚躺下就闭上了眼睛。
四周飘荡着腐烂的瓜果蔬菜的气味，着实不太好闻。
初夏的夜晚不算太热，但各种蚊虫也开始跟着冒出头来。
“翁嗡嗡”的声音一直在许知的耳边转悠，搅的他睡不安稳。
许知侧过身，额头抵着东升的肩膀。
声音朦胧的说：“东升……有虫子。”
东升闭着眼睛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我帮你赶。”
“嗯。”
闻言，他立马安心的闭着眼睛睡去。
东升伸出一只手，悬在他的上方，轻轻地挥舞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只手才慢慢的垂落下来，搭在了许知的腰间。
恼人的蚊子，在他们上方萦绕盘旋了许久，许久。
终于找到了机会，飞速落在了许知的脸上，大口大口的汲取着甜美的血液。
许知似有所觉，往东升怀里蹭了蹭，
东升潜意识拍了拍他的肩，又睡了。
天还没亮，菜市场里的摊贩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嘿，怎么在这睡了，快起来。”
东升疲惫的睁开眼睛，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正站在摊位旁看着他们。
东升揉了把脸坐起身来。
那摊贩着急的催促道：“你快点下来，我要出摊了。”
“不好意思。”
东升转身推了推许知，“知知……知知……起来了，天亮了。”
“嗯？”许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东升下了菜摊，把许知拉起来，给他穿上鞋子。
等他把席子收了，那摊贩手脚利索的把青菜摆上摊位。
东升也赶紧拉着土豆到菜市场门口去抢占位置。
许知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跟在他的后面。
位置占好后，东升就把一个剪开的蛇皮袋子铺在地上，把一袋土豆倒在上面。
许知见有几个土豆滚到了一边，赶紧把它们都捡回来。
倒完土豆东升对他说：“知知，你在这看着，我去打听下价格，不要乱跑知道吗？”
知知扫了眼旁边都是陌生人，心里有点害怕，他抓住东升的手，“你要快点回来。”
东升拍了拍他的手，“我一会就回来了，不要害怕。”
许知松了手，眼神一直跟随着他的背影。
东升在菜市场里转了一圈，打听到土豆的价格都在一块和一块五之间。
品相好的就贵点，黄心土豆也比白心的贵点，而他种的就是黄心土豆。
许知看到他越走越远，心里开始着急，忍不住站起来寻找他的身影。
旁边卖茄子的老奶奶看到他紧张的样子，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手。
“你别担心……”
许知吓了一跳，立马把手缩回来。
他缩着肩膀，警惕的问：“你是谁？”
老奶奶感觉到了他的与众不同，安慰道：“小伙子，你哥哥等会就会回来了，别害怕。”
东升说过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可是没说能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许知怯生生的看着老奶奶有些不知所措。
正好此时东升回来了。
“知知，怎么了？”
许知听到他的声音，紧绷的身体立马放松了下来。
“东升……”
他指着旁边的老奶奶告状：“她跟我说话。”
奶奶笑着和东升解释：“我看他一直盯着你的身影看，太紧张了，就告诉他你一会就回来了。”
东升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没事。”又转脸跟奶奶道谢：“谢谢您！我弟弟不懂事，您别介意。”
奶奶摆摆手说：“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东升把蛇皮袋子铺地上，和许知一起坐在摊位前守着。
许知刚坐下肚子就咕咕的叫了。
土豆和鸡蛋昨天就吃完了。
东升解开月柔给的布包，里面是几张烙饼还有一些饼干。
东升拿了两块饼干给许知，又拿了两块递给旁边的奶奶。
奶奶连忙把他的手推回来，“我吃过饭了，留给你弟弟吃吧。”
东升也没有再劝，把饼干重新放回布袋里，自己拿了一张烙饼出来啃。
等他把烙饼啃的差不多了，菜市场才开始陆陆续续的来人。
他的土豆新鲜，表皮又光滑，每个从菜市场门口走过的人就算不买都会瞅两眼。
很快一袋土豆就卖完了，他又倒了一袋出来。
旁边的奶奶看他带了这么多土豆，忍不住说：“你带这么多今天怕是卖不完。”
东升说：“没事，我们今天不回去。”
“那你们睡在哪？”
“我带了席子，我们就睡在这里。”
奶奶瞅了眼许知脸上被蚊子咬的包，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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