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香因回忆起与程云庭先生的往事而郑重起身时,程奕君几乎同时也站了起来。他本能地觉得当不起前辈如此礼数,刚想开口谦辞,却被韩香后续那番充满真情实感的讲述吸引了全部心神。
那段他未曾亲历、却仿佛能透过言语清晰看到的往事,勾勒出父亲另一面的光辉,也让他对眼前这位天后的敬意更深了一层。
坐在角落的夏可可屏住呼吸,专注地听着这段跨越时空的往事,眼中满是敬意。
待韩香话音落下,程奕君立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态度谦恭而真诚:韩老师,您言重了,真是承蒙您的抬爱,奕君愧不敢当。
他直起身,目光清澈地迎上韩香的视线,不瞒您说,年幼时,父亲在家中偶尔提起过往,也曾数次提到过您,提到过那一次的同舟共济。
他老人家一生敬重三种人:一是本本分分、勤劳坚韧的普通大众;二是传道授业、教书育人的老师;三就是像您这样,心怀大爱,并愿意倾力去帮助他人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父亲常说,善心易发,贵在持久。而您,将这份善心化作了近三十年如一日的身体力行。仅此一点,您便当得起任何敬意。从某种意义上说,您身体力行所展现出的担当与仁爱,也是我人生路上一位未曾当面受教,却心向往之的老师。”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既表达了对父辈往事的追忆,更将对韩香人格的推崇置于一个令人动容的高度。听得韩香和赵明远眼中皆是异彩连连,心中更是欣慰不已。这年轻人,不仅才华出众,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份不骄不躁、知礼明义的谦逊与通透,程家的家风,可见一斑。
看着两人还站着说话,田梦笙轻声出言提醒道:老师,奕君,你们都先坐下说吧。
韩香这才恍然,不由哈哈一笑,率先利落地坐回沙发,同时对着程奕君摆手示意:对对对,瞧我,光顾着感慨了。奕君,快坐,别站着了。
赵明远也在一边笑着附和:怎么样?我第一次见到奕君,跟你的感觉差不多。程老哥这家风、这传承,真是没得说。
气氛重新变得融洽温暖。韩香越看程奕君越是欣赏,很自然地关切起故人近况:奕君,说起来,令尊程老先生近来身体可还硬朗?一切都好吧?
这个问题一出,程奕君脸上的从容瞬间凝滞了一下。他嘴唇微动,最终只是含糊地应道:呃……父亲他……身体尚可……
他这罕见的支吾和犹豫,与方才侃侃而谈的模样判若两人。夏可可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韩香微微蹙眉,她是个直性子,加之与程云庭也算旧识,关心则乱,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模糊消息,几乎是下意识地,嘴比脑子快,一句话就脱口而出:“诶?我好像之前听谁提过一嘴,说程老先生好像……跟儿子闹了点不愉快?孩子负气离家的……”
这话一出,整个会客室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柳清音在一旁听得眼睛瞬间瞪圆,心里大叫一声不妙!。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捂住韩香的嘴,可终究是晚了一步。
夏可可也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担忧地看向程奕君。
韩香话一出口就意识到失言了,脸上顿时浮现出懊恼和尴尬的神色,连忙补救道:呃……你看我,肯定是听错了,胡乱说的……
然而,话已出口,那瞬间弥漫开的尴尬和安静,已然无法轻易驱散。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瞬间沉默下去、面色微僵的程奕君身上。
程奕君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制止了身旁急得几乎要跳起来的柳清音。他的目光缓缓环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田梦笙写满担忧的温柔脸庞上。望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努力将自己的心绪缓和。
尽管已经强制自己冷静,但当他再次开口时,嗓音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韩老师听到的……并非空穴来风。
他坦然承认,语气低沉,确有其事。几年前,我与我父亲……因为大学专业选择以及未来道路规划的问题,起了些不小的争执。
他微微垂下眼帘,唇边泛起一丝带着涩意的弧度:当时年轻,心思也傲,总觉得自己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听不进长辈的劝诫……最终,算是负气离开了家。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我年少轻狂,意气用事。
夏可可听着这番坦诚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注意到程奕君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发白,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看到柳清音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程奕君摇了摇头,转而抛出了一个更令人惊讶的信息:其实,就在半个多月前,我回了一趟京城。原因是我父亲在彩排时意外受伤,无法登台,大师兄紧急召我回去救场。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田梦笙身上,而我和梦笙的第一次见面,正是在那个时候,在京城的剧院后台。
韩香闻言,脸上瞬间布满了惊诧,她看看程奕君,又看看田梦笙,不禁抚掌感叹:哎呀!原来是这样!我想起来了,梦笙去参加那场外事文化交流会,还是我推荐她去的……
她摇着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笑容,这缘分之巧妙,还真是妙不可言!
田梦笙也终于知道台上那个不似人间人的项羽就是眼前的程奕君。
然而,一旁的柳清音在消化完这接连的信息轰炸后,注意力却牢牢锁定在了“师爷受伤”这件事上。她再也忍不住了,不过此刻她早已没了替哥哥辩解的心思——毕竟,当初他负气离家这事儿,做得确实不占理。
小姑娘猛地站起身,一双大眼睛里瞬间盈满了震惊、担忧和被蒙在鼓里的委屈,她气鼓鼓地瞪视着程奕君,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控诉:“师爷受伤了?!哥!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没告诉我!还有我爸妈,他们肯定也知道!你们……你们居然联合起来瞒着我一个人!!!”
她越想越气,脸颊都鼓成了包子,仿佛遭受了天大的背叛。夏可可见状,连忙轻轻拉住她的衣袖,小声劝道:音音,别着急,程老师肯定有他的考虑……
会客室里原本有些沉重和尴尬的气氛,因着柳清音这孩子气的质问和夏可可的劝解,倒是缓和了不少。几人的目光在气愤的柳清音、无奈的程奕君和忙着打圆场的夏可可之间流转,一时间场面竟有些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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