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律
我（约翰?汤森德博士）有两个儿子瑞奇和班尼，他们小时候就像其他人一样，手足之间常常吵架。 妻子芭比和我经常要做仲裁人，替他们主持公道。 她或我会坐在餐桌旁，两个儿子分别陈述对他兄弟可怕行径的抱怨，我们则尽可能搜集事实，决定谁对谁错，并且建议他们如何解决问题，例如：归还玩具、道歉或其他任何等等。
这种仲裁制度效果很好，但我发现我们花愈来愈多的时间在做这件事，每次我坐下来看报纸或是和妻子谈话，都必须停下来做判决，两个男孩愈来愈依赖我们有瑕疵的智慧。 最后，我有个想法。
“我们要改变这种处理方法，”我告诉他们，“从现在起，除非你们已经先花时间解决两个人之间的事，否则不准来找我或是找妈妈。 你们要先想办法解决问题，实在解决不了才来找我们。 但是，如果来找我们解决问题的话，做错事的人可就要为后果吃点苦头啰！”
两个男孩过一阵子才开始这样做。 他们有两个动机：第一，那个既想解决问题，又不要父母给后果处分的“未决犯”，总是很乐意谈判；第二，他们为“不用父母来替他们解决琐事”感到很了不起。
事实上，我还必须处理自己的“不再被依赖感”呢！ 有一天，我看到他们在争吵，想要帮他们一把，便走过去说：“好啦！ 两个小家伙，怎么回事？”
班尼很不耐烦地转向我说：“爸！ 我们正在解决问题！”
我有点失落地回到座位去。 在那个时刻我是不被需要，两个男孩正在学习一个很有价值的界线功课：他们要为自己和彼此的争执负责任。 孩子需要知道他们的问题是“自己”的问题，不是别人的问题。 他们的生活就是自己的红色小推车，而他们的工作就是拉这部小推车，不指望别人帮他拉。 这样做的必然结果是孩子懂得关心自己的人际关系，但不去承担别人的问题。 他们“为”自己负责任，也“对”别人负责任。 在下面“关心”与“救助”那一段，我们会再详谈。
成熟的标记之一，就是为自己的生活、欲望及问题负责任。 如果上班迟到，就不要抱怨高速公路塞车；想要在工作上升迁，就要再去进修课程；生气，就要去处理那些让我们生气的事情，不是等别人来了解我们的情绪。 成熟的大人把自己看做是解决问题的人，不是想要责怪别人或要人家来替他解决问题。
不成熟的人老是认为自己像个受害人，一直要别人为他解决问题。 瘾君子的定义之一就是，自己欠债要别人替他还。 然而，正如《圣经》所教导的“各人必担当自己的担子。”
“为自己负责任”不是孩子天然的本性，小婴孩在他生命中的第一年，只忙着相反的工作——依赖和索求，要从母亲处得到关爱和安慰，并学习信任。 他的生命真的在别人手中，没有适当的注意就会死去。 然而，即使是那种时候，他也在学习为“自己的需要能得到满足”来负起那一份责任。
他不舒服的时候，要用哭来提醒母亲有些事情不对劲；他需要伸出手来让人抱；想下来的时候要做出推开的动作。 上帝是这样造我们的，让人即使是在生命的初期，就学习肩负自己生命的担子。
因此，跟孩子立界线的训练，绝大部分在于帮助他们了解；他们必须逐渐为自己的问题负责。 父母起初肩负的担子最后必须落在孩子身上。
这些话对许多人是很难接受的，尤其是那些在孩提时代情绪上受过伤害的成人。 他们没有得到过所需要的关心、安全感或是生活的架构；或者可能得到的是他不想要的暴力、疏离或是过度苛责。 但他们必须自己去修补已经破坏的一切，而不是靠导致问题的那个人——这听来似乎很不公平。
然而，自从人类在伊甸园堕落以来，事情似乎就不再公平了，因为我们看到坏事发生在好人身上。 但我们若等候公平的判决，就是把自己的生命放在伤害我们的人手上，所以，最好还是采用上天解决伤痛的方法——饶恕，并在不公平的情况中成长。 请记得，上帝自己并未对我们要求公平和公正，反倒十分看重他与我们的关系，甚至甘愿为我们死在十字架上。
在我们的一个研习会上，听众当中有人问：“今天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多少是我要负责任，有多少是环境造成的结果？” 换句话说，问问题的人想要知道，他父母对待他的方式，对他有多大的影响？
我与亨利两人笑笑，分别在纸上写出我们认为在人的一生当中，孩子和父母分别要负的责任比例。 我们把两张纸头对在一起看时，两个人写得一模一样：我们都认为孩子要负百分之七十的责任，父母负百分之三十的责任。
此一比例虽未刻在石碑上，但它反映我们自己的结论，亦即：即使我们都曾经在某些方面被人得罪或遭受虐待，对这些境遇的反应仍然是我今日个性和品格的主要决定性力量，孩子成长的大部分责任要由他自己承担。
孩子需要知道他们的问题是“自己”的问题，不是别人的问题。 他们的生活就是自己的红色小推车，而他们的工作就是拉这部小推车，不指望别人帮他拉。
孩子需要承担什么责任
孩子所需要负起责任的生活层面，我们称之为“宝贝”，或是“极具价值的东西”。 这些有关如何去爱、如何工作、如何服务的品格是宝贝的一部分，我们要保护、培养这些品格，使它成熟，不仅在今生成长，也在来生继续。 让我们一起来看孩子需要负起责任的宝贝是什么。
情绪
雪柔进退维谷、智穷力竭，因为她十一岁的儿子纳森稍有挫折就大发脾气，在这样的年龄发起脾气来是很恐怖的。 他会对着雪柔大吼大叫、跺脚、摔门，有时候还丢东西。 然而雪柔想：他需要一个地方让这些瓶塞里的气冒出来，否则他的内心会被腐蚀殆尽。 所以她让纳森“表达自己”，或试着去抚慰他，帮助他平静下来。 然而纳森的行为愈发变本加厉，最后有位朋友告诉雪柔：“你是在训练他做个男人狂！” 她吓呆了，赶紧找人给建议。
雪柔得到一个小诀窍，改变了她对纳森暴力攻击的处理方法。 她跟纳森说：“我知道有些事情让你生气，我也可以体谅你的挫折感。 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这种事，但是你的情绪扰乱到我和其他的家人，所以我给你一个提议：你生气的时候可以告诉我们你在生气，因为我们要你诚实面对自己的感觉，如果那是针对我们而发，我们会坐下来谈，试着解决那个问题，但你不可以吼叫、口出恶言、跺脚或丢东西。 如果你再这样做，就必须到房间去，不准打电话、玩电脑或是听音乐，等到你能够有文明的举止再说。 然后，你干扰家人多少分钟，就必须多做几分钟的家务事。 我这样做，是希望能够帮助你处理这些情绪。”
起初纳森不相信雪柔真的会这样做，但是她坚守立场。 纳森有一阵子扩大他的干扰行为（父母们，你们要预期会有扩大现象，因为孩子要确定你是认真的），但雪柔贯彻去执行“后果”。 她本来对这样做极其担心，害怕纳森的情绪不再有发泄的出口，会变本加厉地爆发，或是心灵受压抑、破碎。
事实上，这些情况都没有发生。 纳森在起初那个阶段的抗议之后，就安定下来了。 他发脾气不再那么密集，甚至进一步消散了；他开始把问题当作问题带到雪柔那里，和她一起解决问题，而不是把危机带给她。 在纳森内心所发生的，是他成为自己情绪的主人，他以上天起初创造情绪（人类心灵状态表达）的方法，来使用他的情绪。 他可以生气，但会认清生气的缘由，解决那个导致他生气的问题，而不是让那个情绪带他到失控的情状。 纳森开始拥有他的宝贝之一：情绪。
态度
“态度”和“情绪”不同。 态度是指我们对人对事所持的立场或意见。 例如，有个人可能对“如何过日子”持有某种特定的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态度是：“我靠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得到生活中想要的一切，”更成熟的态度是：“我或许可以得到生活中努力工作得来的结果。” “态度”是我们一生中作许多重大决定的基础，包括爱情、婚姻、职业、灵性。 下面这份简要的清单，是孩子需要培养态度的一些事情：
自我（优点和弱点，喜欢和不喜欢） 在家里的角色 朋友
学校（兴趣和本分） 工作
道德问题（性、吸毒、帮派）
你要教导孩子，任何时候他们有问题，首先要检查一下自己可能做了些什么来造成那个问题。
孩子需要两方面的帮助来学习拥有自己的态度。 他们需要看到“态度”是一种要自己去努力和决定的东西，而别人的态度可能和他的不一样。 我们也需要帮助他们看到态度会带来的后果，以及他们要如何为这些后果负责任。
例如，你的孩子对家人的态度可能是：
“他们的存在是为了满足我的需求”，而不是“我是在一个团体里面，其中每个人的需要都和我的需要一样重要”。 你要让他看到他的态度是怎样伤害自己和别人，要教导他身处团体里面的价值，以及如何在其中满足需求，然后你要以经验来跟进你的教导，帮助他看到这些事情的真实性。 例如，你可以说：“莫利，你如果不能等到弟弟讲完话就插嘴，就必须等到明天才可以讲你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 虽然我们很想知道你学校发生的事，但需要学习轮到你才讲。” 这会帮助孩子发展尊重他人感觉的态度。
你帮助孩子体验耶稣所讲“梁木与刺”的原则时，就是在给予孩子无限的恩惠：在你看朋友眼中的刺之前，先去掉自己眼中的梁木。 换句话说，你要教导孩子，任何时候他们有问题，首先要检查一下自己可能做了些什么来造成那个问题。 “态度”和世界上的每件事都有关系，下面是一些例子：
【情境】
学校有个朋友对我很坏。
我拿了坏成绩。
我没有得到全部的零用钱。
我的哥哥打我。
【刺】
她好可恶。
老师好古怪。
爸妈不公平。
我的哥哥好坏。
【梁木】
我可能伤害到她什么。
我的读书习惯如何。
我没有做到什么该做的事。
我是不是激怒他，然后说自己是受害人。
行为
孩子透过被爱、教导、榜样和经验，学会如何在私下和公开的场合行事为人。 他们需要知道，如何行事是他们自己的责任。
孩子天生就是“冲动失调者”——亦即，他们的情绪与行动之间，并没有像“思考、价值、同情他人”这样的“调节者”来做联结。 他们的感觉和行为之间只有一条直线，如果这种情况持续到成年生活，就会变成上瘾或受性格失调之苦。 他们只会发泄情绪到行为上，对“我如果凭着自己的感觉行事会有什么后果”毫无概念。
下面是孩子（或没有学会界线的成人）会做的事：
原因：我很气你不让我多看电视。
结果：我哭哭啼啼，大发脾气，对每件事情都勃然大怒。
有界线的孩子会这样做：
原因：我很气你不让我多看电视。
思想：我可以发脾气，但可能会丧失比看电视还多的东西，所以最好听话。
结果：我现在就去做功课。
孩子不是天生就有这种“调节功能”，但是上天给了为人父母的你，有工具来帮助他塑造这种功能，甚至不需要他的合作就做得到。 你在他冲动行事时，不必去压抑他的行为，只要让他感到更加痛苦就可以了。
许多父母低估孩子能够控制自己行为的程度（请看第三章“适合年龄的限制”那一段），一般而言，有健全心智的孩子都可以学会为自己的行为做主。
你要用确认、指示和经验来将“调节功能”塑造到他们心里。
确认：使他们知道，无论现实与否，他们的感觉是真实、可信的。
指示：告诉他们，表达生气或自我意愿并非不合宜，但要有方法来处理感觉，例如，讲出来，或换个方式来得到想要的（譬如说，你以尊重的态度而不是命令的方式说出来，就会得到更多的特权）。
经验：让他们知道，如果行为仍然不恰当，就要承受后果，而当他们更多对自己的行为做主时，就给予赞美。
举例来说，我认识一个家庭的两位姊妹，她们有个问题。 能言善道的泰勒，常常在较为安静的海乐讲话时插嘴，父母坐下来对她说：“泰勒，我们知道你很兴奋地想跟我们讲话（确认），但你一直插嘴，对海乐很没有礼貌，而且伤害到她的感觉。 我们希望你保留想讲的话，让她把话讲完了以后再开口，如果你做不到，我们就让海乐有双倍的时间来讲话，一直到你能够克制自己为止。 我们这样做，是希望能帮助你更懂得自制，否则这种习惯会使你讨人厌的（指示）。”
泰勒听到了，然后就像孩子们都会做的那样，测试这个系统。 她的父母坚持所讲的话，以致有两个晚上泰勒非常难过，因为妈妈和爸爸没有在听她讲学校发生的事（经验），然后泰勒的妈妈告诉我，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第三天晚上，”她说，“海乐在讲话时，我看见泰勒的脸抽动起来，好像她正好想到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们，她吸了口气，张开嘴，甚至海乐话讲了一半，也停下来。 那时候，餐桌上一阵沉默，泰勒的脸色改变了，我们真的看到她记得前两天晚上，她所失去的一切机会。 她看着我们每个人，笑着说：‘海乐，你刚才在讲什么？ ’我们每个人都笑得几乎从椅子上跌下来。”
万岁！ 泰勒已经开始发展出“节制”这个成熟的基本要素。 节制帮助我们与动物世界有所区别，也帮助孩子为自己的行动负责。 有节制的人不必用行动来表现自己的感觉，但能够用说明、反应、象征，或忍受迟来的酬谢这些方式来表达自己。 孩子虽然不一定每次都能控制情绪的反应，但是可以控制如何规矩地回应。
孩子需要了解
“很难”与“不会”有别
学习为自己负责任的另一方面是孩子需要了解“不会做”与很“不喜欢做”之间的不同。 孩子常常把两者混为一谈，因此，他不喜欢做的事就认为不会做，也由于他们不去做他们不喜欢做的事，别人就必须替他做。 而那个“别人”就是没有界线的父母。
我们做父母的要想到，“不做他不喜欢的事”会妨碍孩子了解“他的生活和问题是他自己的责任，不是别人的责任”，他要不然就是因为事情太难而放弃，很髙兴别人替他做，要不然就是找捷径，像考试作弊等。
这种情形都是从小事开始。 最近我发现自己和五岁的班尼就处在这样的情况里头。 他不小心把果汁洒在桌上，我帮他的时候，他就把弄脏的桌子擦得很干净，然后自动把湿答答的纸巾拿给我，让我去丢到垃圾桶，我也很自动地伸手去拿纸巾。 那时候，有件事让我停住了，我想，只因为我正在写这本书。
我说：“班尼，我们在干什么啊？ 你可以从椅子上站起来把纸巾丢到垃圾桶去啊！” 而班尼去做的时候一点问题也没有，他并没有生气，也没有为自己辩护什么，只是站起来把它丢掉。 然后我们就继续吃饭，我想对我们俩这是个新的想法。
我曾经和班尼逗着玩，他把球丢给我，我就拍着球追他，在那个特定的情境下，我并没有想到他有一双好腿，而且把球投进大垃圾桶里也投得很准，他并非无助到需要大人的援助。 在这件事上，对我真正意义重大的是，那不是班尼的错，而是我的错。 孩子会把握每个他们可以逃避责任的机会，直到我们把“自己负责”作为期望他去过的生活形态。
正如我们在整本书里面从许多方面强调的，你不只是在“教”孩子界线，口头的教导永远是不够的，你要“做出”界线的榜样，你自己要成为孩子的界线。 换句话说，你的工作就是成为一个以“责任和现实”来架构他生活的人，这样才能够培养孩子的责任感。
成长的另一部分就是学习我们要为什么事情负责任，以及我们需要别人帮助的是什么。 圣经教导了我们一个看似矛盾的道理，第5节说“各人必担当自己的‘担子’”，但是第2节却说“各人的‘重担’要互相担当”。 乍看之下，似乎是要我们解决自己和别人的问题！ 因为我们某些人的生活的确就是这么过的。 但圣经并不是这样教导，希腊文说明了这两个字的区别何在。 我们在《过犹不及》那本书说道，“我们应当互相担当的‘重担’，是指生活中那些压倒性的‘石头’，就如经济问题、医疗问题或是感情危机；而自己需要担当的‘担子’是‘背包’——亦即，一般的工作责任、上学，以及对朋友、家人及社会应尽到本分”。
孩子常常把“背包”看做是“石头”，要我们替他们解决问题。 我们需要打破这种想法，在他们心里面建立一种观念，即他们只能在那些超越自己能力的事上（如开车、赚钱的机会、危机）等事上求人帮助：至于其他许多被期望自己去处理的事情，如成绩、行为、工作等，要自己去做。
这是负责任的另一个目的。 孩子的确在有些事上和问题上需要人帮助。 生活是艰难的，没有人能够独自完成所有要求我们去做的事。 事实上，那种独自处理所有问题的独行侠作风的人，情绪上是有病、不健康的。 圣经教导我们“要把下垂的手、发酸的腿挺起来”，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别人的支持、关爱、忠告及智慧，来导引我们度过一生。
孩子需要知道，当他们遇到危机、觉得压力太大、有一些无法独自解决的问题时，应该找人帮忙。 你要使家里成为孩子可以安心地回家说：“我数学考试不及格，我搞不懂那些题目，”或是“我被逮捕了，”或是“我怀孕了”的环境。 在这种情况下，家人需要在孩子身边帮忙解决问题。
你不只是在“教”孩子界线，口头的教导永远是不够的，你要“做出”界线的榜样，你自己要成为孩子的界线。
然而，即使是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孩子仍然必须学习负责任，他仍然有该尽的本分。 下面是孩子需要做的：
1． 够诚实和谦卑，知道他有问题，而不是自以为是或否认那个问题。
2． 采取主动去请求别人帮助，而不是退缩，或希望问题会自动消失。
3． 选择品格上值得信赖的人去寻求帮助。
4． 尽自己那一份责任去解决问题。
5． 看重并感激别人所给的帮助。
6． 从经验中学习不再重蹈覆辙。
现实生活所给我们的坏消息是：我们即使无法帮助自己，还是有事情得做。 如果你被车撞到了，虽然你是受害者，还是得要蹒跚地去做物理治疗和做运动；如果你最好的朋友搬家了，那不是你的错，但你的工作就是去找另一种性情的人，能让你以心相交。 事实上，我们的生命中并没有太多完全无法负任何责任的石头。
关心与援救相较
我在上八年级的时候，有位新老师来替我们的自然科学老师萧索太太代课，因为她生病了。 代课老师很没有经验，性情也很软弱。 我们班上有个很受同学欢迎的男孩比尔，专找她麻烦，只要她一转身，他就叫她难听的名字，害得她离开教室出去哭。 隔天萧索太太回来以后，非常生气，她要知道谁叫那位代课老师那么难听的名字，没有人主动提出比尔的名字，虽然我们都知道是他干的。 所以萧索太太走下讲台，一排排地个别叫名字，问我们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没有人逃避得了这个问题，要不就是撒谎，要不就是说真话。 一个个孩子，包括我在内，总共三十个，都看着萧索太太的眼睛对她撒谎。
只有一个孩子，杰易说：＂比尔干的！ ＂比尔因为杰易的作证而受罚。 有很长一段时间，比尔真的很生杰易的气。 他和他的朋友排斥杰易，以致他因为所做的，在社交上吃尽苦头。
几年以后，我问杰易为什么他当时要那么做。 杰易并非老师的宠儿或为了拿到什么好处，他只是不同意比尔被人包庇。 ＂比尔是我的朋友，＂杰易说，＂但是我认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不认为替他撒谎会带给他什么好处。 ＂我很钦佩杰易的信念，他冒着朋友会发怒的危险，从帮助他脱罪的行动中退出来。 杰易分得清帮助和救助的差别。
学习作这种区分，是孩子在学习负责任的功课上最重要的课程之一。 他是在为自己负责任，也在对别人负责任。 他关心家人和朋友，愿意出力来帮助他们，但责任感使他不去帮他们免受自己行动的后果。
要再说的是，孩子这种心态并非与生俱来。 他们在极大的自我中心和对朋友的情义之间摇摆不定。 他们不知道为自己负责任和对朋友负责任之间的区别，尤其是在朋友的关系里面，孩子通常把关心和保护混为一谈（例如，孩子可能会要求朋友替他站出来，即使他是错的）。
这类的困惑是发展过程的一部分，亦即，孩子长大与家里面的生活分开时，便开始发展其他的社交系统和结构作为离家前的准备。 尤其在青年时期后半段，他们的生活重心是在家外面，而不是家里。 这个过程包括与朋友相连，以及反抗父母。 他们认为父母不了解他们的感觉、问题、恋情，也听不懂他们的音乐，因此他们和心灵伴侣形成紧密的朋党，花时间在一起分享看法、感觉和秘密。
这对孩子是好事，然而，当你容许孩子在合理的范围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的同时，还是要让他知道负责任的法则同样适用于他的伙伴和家人。 孩子需要经得起不说出谁在吸毒或谁考试作弊的强烈社交压力；同样，他们也需要学习如何对朋友要求他替他们解决问题、处理他们的情绪、让他们快乐……之类的事说＂不＂。
孩子不是从书本上学来这些，而是在家里学会关心和救援之别。 当孩子看到妈妈、爸爸和他的兄弟姐妹并不需要他像父母那样来照顾他们，他就学会可以爱别人但不需要为他们负责任。 他可以自在地进入一种关系里面，知道他可以顺从同理心的原则行事，但也可以向对他不利的事情和别人的重担说不。 你要让他膝盖擦破皮后，自己站起来去拿绷带来贴，不需要冲过去搂抱他；让他看到你有个很糟的一天，但是知道你会照顾自己。
当你帮助孩子学会区分关心和救援时，他也就学到如何选择不需要别人为他接收问题的人来做朋友——这种朋友是有好品格的人，是你的孩子不必担心跟他说不就会绝交的人。
孩子会包庇其他孩子的主要原因，在于他们以为那是保护朋友的唯一方法，你要帮助孩子选择比这类朋友更好的人。 每当我从厨房窗户看到孩子和朋友在后院玩，对朋友要做的事敢表示不赞同时，心中总是默默地向主献上感谢。 他们所选择的朋友，多半不会在别人不同意时就变脸。 我们的孩子需要和这样的朋友交往，并且一辈子保有这样的朋友。
我们很容易不知不觉地让孩子去包庇人，而使他对负责任产生困惑。 例如，孤单的父亲或母亲经常会让孩子成为他的心腹，认为：我女儿和我做最好的朋友不是很棒吗？ 我可以跟她说出所有的问题，她也可以跟我说出她所有的问题！
事实上，当你让孩子来做父母时，就是冒着让他以这种方式来处理所有人际关系的危险。 我们看过上百的人，他们在互信的婚姻关系中，是给予者和接受者的结合。 许多时候，给予者的孩提时代多半是处在下面的情况：
和孤单、很有需要的父亲或母亲生活在一起，或和需要别人帮助、失控的父亲或母亲生活在一起，或和把自己及孩子的需要混为一谈的父亲或母亲生活在一起。 我们养儿不是为了防老，不要把孩子当做我们的养老金、社会福利、医疗保健，他们是为上帝和为自己而活的人！ 能够让孩子知道你的软弱和失败是件好事，因为这是他们学习成人并非完美的方法，但是指望孩子来满足你的需要却是另一回事。
你不应当让孩子来承担你所受的伤害，例如，依赖他来安慰你的痛苦，或做你的最佳伙伴。 你要找成人来满足这些需要，因为你的孩子单是要好好成长，就忙不过来了。 同时，你也要帮他学习在包庇和注意家人及朋友真实的需要之间取得平衡。
要能够去爱人，始于先得到别人的同理心，然后他才了解我们的本分是去尊重和关怀他人。
幼小、软弱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力量来驾驭成年人？ 如果你在超级市场看过被失控的孩子摆布的母亲，就可以观察到这种进退维谷的情况。
下一个界线的法则就是要探讨这个议题：帮助孩子拥有真正的力量，并放弃不应该拥有的权力。
看完本章，您需要记住的道理是：
1． 孩子需要知道他们的问题是＂自己＂的问题，不是别人的问题；
2． 孩子可以生气，但要认清生气的缘由，解决那个导致生气的问题，而不是让那个情绪带他到失控的情况；
3． 你要教导孩子，任何时候他们有问题，首先要检查一下自己可能做了些什么来造成那个问题；
4． 孩子需要了解＂不会做＂和＂不喜欢做＂之间的不同；
5． 孩子需要学习如何对朋友要求他替他们解决问题、处理他们的情绪、让他们快乐之类的事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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