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朱高燧的声音带着颤抖,“你为何要冒险来救我?我……我以前没少在背后给你使绊子……”
朱高煦正在调试工具的手停了下来。他扭头看着病榻上凄惨无比的弟弟,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感慨。
“废话!你是我弟弟!”朱高煦说得理所当然,“咱们兄弟之间怎么斗那是咱们的事,但真要有个好歹,我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朱高燧心上。他想起自己以往对二哥的种种不满和算计,想起在父皇面前给二哥上的眼药,想起那些暗中给二哥使的绊子……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的羞愧。
“二哥,我……”朱高燧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朱高煦摆摆手:“老三,你记着。在这深宫里,外人看咱们是天潢贵胄,可说到底,咱们血脉里流的是一样的血。父皇有他的江山要顾,大臣们有他们的利益要争,可咱们兄弟要是再不自救,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朱高燧怔怔地看着二哥,忽然觉得喉咙发紧,眼眶发热。
他想起小时候,二哥带他爬树掏鸟窝,结果两人一起摔下来,二哥用身子垫在他下面,自己却摔断了胳膊。那时候的二哥,也是这般不顾一切地护着他。
是什么时候开始,兄弟之间变得只剩下猜忌和算计了?
“二哥……对不起……”朱高燧的声音哽咽了,“我以前……”
“行了行了!”朱高煦不耐烦地打断,“大老爷们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别他娘的在这玩矫情,留着点力气,待会有你受的!”
他拿起一把小巧锋利的手术刀,在酒精里浸泡了一下:“老子现在就给你治疗。过程会很疼,但你得忍着。要是嚎出声来,老子抽你!”
朱高燧看着那明晃晃的刀锋,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二哥,这……这要怎么治?”
“放血排毒!”朱高煦言简意赅,“你这血痘之症,是因为毒热壅塞在血液里。老子要把毒血放出来,再给你用上特效药。”
他说的其实是后世治疗天花的原理,但在明代人听来,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邪术。
朱高燧脸色煞白:“放血?这……这会死人的!”
朱高煦眼睛一瞪:“不相信老子就拉倒!你现在这模样,跟死人有什么区别?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
这话虽然难听,却戳中了朱高燧的心坎。是啊,太医都已经判了他死刑,再坏还能坏到哪去?
他看着朱高煦坚定的眼神,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这个二哥,或许粗鲁,或许莽撞,但从不玩虚的。他说有救,那就是真的有把握!
“我信二哥!”朱高燧咬牙道,主动伸出了布满脓疱的手臂,“来吧!”
朱高煦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我们老朱家的种!”
说罢,他手起刀落,精准地在朱高燧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黑红色的毒血立刻涌了出来,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朱高燧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却硬是咬紧牙关,一声没吭。
朱高煦一边操作,一边在心里嘀咕:老子容易吗我!穿越过来不仅要搞发明创造,还得兼职当外科医生。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老子这水平怎么也得评个主任医师!
放完血,朱高煦又从一个精致的瓷瓶里倒出一些粉末。这是他用几种药材特制的消炎药,虽然比不上现代的抗生素,但在当时已经是顶尖水平。
“接下来是关键一步。”朱高煦神色凝重,“老子要给你种痘。”
“种痘?”朱高燧不解。
朱高煦解释道:“这是一种预防天花的法子。用牛身上一种叫牛痘的病,种到人身上,人就会对天花产生抵抗力。”
朱高燧听得云里雾里,但见二哥说得认真,也只能点头。
朱高煦取出另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个小口,然后又划破朱高燧的皮肤,将两种血液混合在一起。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朱高燧大惊失色。
朱高煦咧嘴一笑:“老子已经提前种过痘了。
现在把老子的血传给你,你就能好起来!”
这话半真半假。朱高煦确实提前接种了牛痘,但输血治病纯属瞎掰。他这么做,纯粹是为了给朱高燧心理安慰——在这医学不发达的时代,有时候信念比药物还重要。
朱高燧却信以为真,顿时眼眶通红:“二哥!你为了我……居然做到这个地步!”
他想起刚才二哥徒手接触他的脓血,现在又把自己的血传给他,这分明是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在这一刻,朱高燧多年来对二哥的怨怼、嫉妒、不满,全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滚烫的、几乎要溢出胸腔的感激和愧疚。
“二哥……我朱高燧发誓……”他声音颤抖却坚定,“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哥!谁要是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
朱高煦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却装得满不在乎:“少他娘废话!老子本来就是你亲哥!赶紧好起来,以后少在背后给老子使绊子就行了!”
治疗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当朱高煦终于包扎好最后一个伤口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朱高燧因为失血和疲惫,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但与他之前的高烧昏睡不同,这一次他的呼吸平稳了许多,脸上的潮红也退去了一些。
朱高煦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寝殿,迎上王斌和韦达担忧的目光。
“王爷,您没事吧?”韦达急切地问。
朱高煦摆摆手,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死不了。老三的情况稳定多了,接下来就看造化了。”
王斌递上一壶水,忍不住问道:“王爷,您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救三爷?他以前可没少跟您作对……”
朱高煦喝了一大口水,望着泛白的天际,幽幽道:“王斌啊,你说在这深宫里,什么最珍贵?”
王斌挠挠头:“权力?财富?”
朱高煦摇头,语气深沉:“是真心。老爷子猜忌我们,大臣们利用我们,百姓们畏惧我们。若连我们兄弟之间都只剩下算计,这王爷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老子宁愿要一个活蹦乱跳跟老子作对的老三,也不要一个冷冰冰的牌位!”
说完就转身朝院外走去,浑然没注意到身后的王斌和韦达对视一眼,嘴角都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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