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椅子上的老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干枯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这光线闪烁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折磨。他死死攥着那只破怀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何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闪烁吓了一跳,但他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规则三(走廊规则):【灯光指引方向,但小心灯下的影子。】
还有规则一(基础规则):【请相信你的眼睛,但有时,也要怀疑它。】
他猛地低头看向地面!
在疯狂闪烁的光线下,他自己的影子被拉扯得忽长忽短,扭曲变形。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在老人所坐的椅子旁边,在那些散落的碎屑和灰烬之上……在明灭交替的间隙……赫然出现了另一个影子!
一个不属于何岳,也不属于那老人的、更加瘦长、扭曲、头部位置异常膨大、仿佛长满了无数触须的诡异影子!
那影子紧贴着地面,如同活物般,正趁着灯光闪烁、视线不清的时刻,悄无声息地、迅速地向着何岳的脚边蔓延而来!
它所过之处,连地面上那些碎屑和灰烬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抹平、吞噬!
“我靠!”何岳头皮发炸,怪叫一声,想也不想就向后猛跳!
几乎就在他跳开的同一瞬间,那诡异的影子如同毒蛇般窜到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扑了个空!
灯光还在疯狂闪烁。
那扑空的影子似乎“察觉”到了,它停顿了一下,然后那庞大的、仿佛长满触须的头部影子……缓缓地……“抬”了起来,正对向何岳的方向!
虽然没有五官,但何岳清晰地感觉到了一种被锁定、被凝视的恶寒!
“灯……灯!”椅子上的老人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的嘶吼,“不能……灭!不能……让它……彻底……出来!”
不能灭?
何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规则三说“小心灯下的影子”,但没说不许灭灯!可这老人的意思……这影子似乎是依托闪烁的灯光或者即将熄灭的灯光出现的?彻底黑暗反而会让它完全现身?
这他妈是什么悖论?!
就在这时,那吊灯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滋啦”声,光线猛地暗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地上的那个诡异影子,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凝实,几乎像是拥有了厚度!它那庞大的头部猛地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如同张开的巨口,带着一股吸力,再次向何岳扑来!
速度快得惊人!
躲不开了!
何岳瞳孔骤缩,绝望瞬间攫住他!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目光猛地扫到了旁边痛苦蜷缩的老人,以及老人手里紧紧攥着的那个……破怀表!
规则七:【时钟的指针走向错误时,相信它!】
钟!怀表也是钟!它早就停了!指针肯定错误!
相信它?怎么相信?!
死马当活马医!没时间了!
何岳朝着老人手中的怀表,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仿佛要将信念灌注进去:“我相信你!!!”
嗡——!!!
一声极其轻微、但却异常清晰的嗡鸣声,猛地从那只破怀表中传出!
那即将彻底熄灭的吊灯,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最后的生命力,灯泡猛地爆发出一次短暂却异常刺目的强光!
“嗷——!!!”
一声尖锐痛苦、非人般的嘶嚎,从地上的影子里爆发出来!
那凝实的、扑到何岳眼前的诡异影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如同烙铁烫到一样,瞬间变得虚幻、扭曲、模糊起来,然后像是被橡皮擦擦掉一般,尖叫着缩回了地面,彻底消失不见!
强光只持续了一秒不到。
吊灯彻底熄灭了。
门厅,瞬间陷入了一片绝对的黑暗。
只有何岳身上那点可怜的、幽幽的绿色荧光,勉强照亮他周围极小的一片区域。
死寂。
只剩下何岳粗重惊恐的喘息声,以及椅子上老人微弱痛苦的呻吟声。
“咳……咳咳……”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居然……信了……那破玩意儿……小子……你运气……不错……”
何岳瘫坐在地上,后背紧贴着冰冷墙壁,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刚才……居然对着一个破怀表喊“我相信你”……而且还他妈起效了?!
这鬼地方的逻辑……他果然一辈子都搞不懂!
“那……那影子……是什么东西?”何岳喘着气问。
“……‘祂’的……猎犬……”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以阴影为食……追逐……光芒将熄之物……我……我快撑不住了……下一个……或许就轮到你了……”
“灯灭了……它……它还会回来吗?”何岳紧张地看向四周的黑暗。
“……暂时……不会了……”老人喘息着,“但……黑暗……从来……不只有……一种……危险……”
他的话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头一歪,靠在椅背上,彻底没了声息,仿佛变成了真正的雕塑。只有那只干枯的手,还死死攥着那只仿佛救了他一命的破怀表。
何岳的心沉了下去。
守夜人……似乎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借着微弱的绿光,艰难地摸索着,将地上那几张残破的纸片全都捡了起来,紧紧攥在手里。
这是用命换来的信息。
他必须搞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
而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以及老人最后的警告。
【黑暗……从来……不只有……一种……危险……】
绝对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将一切彻底吞没。何岳身上那点可怜的绿色荧光,在这极致的黑面前,渺小得如同狂风中的烛火,仅仅能照亮他鼻尖前一小圈模糊的范围,再远一点,便是足以令人疯狂的、吞噬一切的虚无。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之前椅子上老人微弱的呻吟也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何岳自己狂乱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响亮,甚至有些……刺耳。
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他不敢离开墙壁,那至少给了他一个方向感),浑身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老人的警告如同冰锥,反复刺戳着他的神经。
【黑暗……从来……不只有……一种……危险……】
一种?刚才那影子猎犬已经够要命了!还有别的?
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感觉喉咙干得像砂纸摩擦。他死死攥着手里的东西——左手是那根立过功也染过污秽的木片,右手则是那几张刚刚捡到的、边缘焦黑的残缺纸片。
信息!他需要信息!
他几乎是哆嗦着,将右手的纸片凑到眼前,借助自身那点微弱的绿光,艰难地辨认着上面暗红色的字迹。
第一张,他之前瞥过一眼:
【……夜……切勿……直视……】
【……血……逆流时……躲藏……】
【……镜中之影……乃……】
“夜?是指这种彻底黑暗的时候吗?切勿直视?不能看什么?看黑暗本身?还是黑暗里的东西?”何岳脑子飞快转动,“血逆流时?这又是什么鬼现象?躲藏?往哪儿躲?镜中之影……乃什么?话别说一半啊喂!”
他强压下吐槽的欲望,看向第二张纸片。这张更残缺,只有几个短语:
【……勿信……低语……】
【……触须……无形……】
【……声响……饵食……】
勿信低语?这倒是和规则二【不要回答任何问题】类似。触须无形?是指某种看不见的触摸?声响是饵食?意思是发出声音会变成食物?这他妈……刚才自己心跳呼吸声这么大?!
何岳瞬间感觉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心跳声都恨不得用手捂住!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因为屏息,他的脸颊开始涨红,太阳穴突突直跳。但这自我制造的寂静,反而让另一种声音凸显了出来。
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很多很多细小的东西在黑暗中缓慢蠕动、摩擦的……窸窣声。
那声音并非来自一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充斥了整个门厅,甚至仿佛充斥了整个黑暗的世界。像是无数看不见的虫子在爬行,又像是……某种无形之物伸展触须时发出的摩擦声。
【……触须……无形……】
纸片上的字迹瞬间闯入脑海!
何岳的汗毛全都立了起来!他猛地瞪大眼睛,惊恐地看向四周的黑暗,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那无处不在的、越来越清晰的窸窣声,无比真实地告诉他——有什么东西,很多很多的东西,正在黑暗中苏醒,正在向他包围而来!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必须动起来!
他不敢大口呼吸,只能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努力不发出太大声音。他贴着墙壁,开始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横向移动。脚下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声响,成为【饵食】。
窸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突然!
他感觉自己的脚踝处,传来一丝极其轻微、若有若无的……触碰感!
冰凉、滑腻、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试探性,像是一根冰冷的、湿漉漉的细线轻轻搭在了他的皮肤上!
“!!!”何岳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僵!他猛地缩回脚,后背死死抵住墙壁,心脏狂跳得快要爆炸!
那是什么?!
看不见!完全看不见!只有那冰冷的触感残留,证明着刚才并非幻觉!
而因为他缩脚的动作,似乎惊动了黑暗中的东西。
周围的窸窣声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紧接着,更多的、冰冷的、滑腻的触碰感,从四面八方袭来!落在他的手臂上,小腿上,后颈上……
像是无数无形的、冰冷的细线或触须,正在试探性地触摸他,缠绕他!
“滚开!”何岳再也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手中的木片疯狂地向四周挥舞劈砍!
木片划过空气,大部分落空,但偶尔有几下,他清晰地感觉到劈中了什么实体!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触感——并非坚硬,也并非柔软,而是一种极具韧性的、仿佛切割湿滑橡胶般的感觉,同时伴随着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婴儿啼哭般的尖锐嘶鸣(但他听不见,只能感觉到空气的震动)!
被他劈中的“触须”瞬间缩回,但更多的触须立刻补上!
它们似乎被他的反抗激怒了,触碰不再是试探,而是变成了缠绕和拉扯!冰冷滑腻的触感紧紧箍住他的手腕、脚踝,一股强大的力量试图将他拖离墙壁,拖入房间中央那无尽的黑暗中去!
“操!操!操!”何岳拼命抵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能感觉到那些无形的触须正在收紧,冰冷的触感几乎要渗入骨头!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那些触须接触的皮肤开始传来一种诡异的麻痹感!
这样下去不行!会被彻底缠住然后拖走!
声响是饵食!但不能不出声!
规则!那些纸片!
【……声响……饵食……】但同时也【……勿信……低语……】!
低语?谁的低语?
就在他几乎要被拖离墙壁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那些缠绕他的无形触须,似乎……轻微地顿了一下?
它们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短暂的凝滞?
仿佛……被什么别的什么东西干扰了?
紧接着,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透过层层障碍传来的……音乐声?飘进了他的耳朵。
那音乐扭曲、走调、时断时续,像是一台快要报废的老旧留声机在挣扎着播放,旋律诡异而熟悉……
是……《两只老虎》 ???
何岳猛地愣住了。
这旋律……是他之前在房间里为了对抗女人哭声鬼嚎的那首跑调版《两只老虎》!
这音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而且是从黑暗深处传来?
难道……
他突然想起规则里的某些条款,一个荒谬但可能是唯一生机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
那些无形的触须只是凝滞了一瞬,又开始加大力量拖拽!
没时间犹豫了!
何岳猛地吸足一口气,完全放弃了抵抗拖拽,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音乐传来的方向,发出了他这辈子最声嘶力竭、最破音走板、最蕴含着他全部恐惧、愤怒和求生欲的——
咆哮式歌唱!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声音如同炸雷,猛然在这死寂的黑暗门厅中爆开!
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冰冷滑腻的触须,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样,猛地剧烈抽搐、收缩!伴随着无数细小而尖锐的、只有他能模糊感知到的痛苦嘶鸣,它们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缩回了周围的黑暗之中!
拖拽的力量瞬间消失!
何岳脱力地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刚才那一声几乎喊裂了他的声带。
周围那令人窒息的窸窣声也消失了。
只有那扭曲走调、断断续续的《两只老虎》旋律,依旧从黑暗的某个方向幽幽传来,此刻听起来竟然不再诡异,反而带着一丝……莫名的亲切感?
“咳咳……哈……哈哈……”何岳一边咳一边忍不住低笑起来,笑声沙哑而神经质,“有用……居然真的有用……老子鬼哭狼嚎的歌声……居然是范围攻击?!这他妈……找谁说理去……”
他瘫坐在地上,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再次席卷而来。但这一次,他眼中多了一丝光亮。
他好像……稍微摸到一点这鬼地方的生存法则了?极端情绪下制造的声音,或者某种特定的“噪音”,似乎能对这些黑暗中的东西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诡异的音乐声还在持续,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
何岳喘匀了气,挣扎着爬起来。他不敢耽搁,谁知道那些鬼触须会不会再回来。
他循着那断断续续的音乐声,一只手保持着用木片在前方探路,另一只手依旧摸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
走了大概十几步,音乐声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同时,他摸到墙壁出现了转折。门厅似乎还有别的出口?
又拐过一个弯,音乐声陡然变大了一些。
而更重要的是,在前方黑暗的尽头,他似乎看到了一点别的光芒!
不是他自身的绿光,也不是之前吊灯的昏黄,而是一种……冰冷的、幽蓝色的、微微闪烁的光芒。
那光芒似乎来自一扇门?或者说,一个门框?
那断断续续的《两只老虎》音乐,正是从那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门框方向传来!
何岳的心提了起来。是新的区域?还是另一个陷阱?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
借着那幽蓝的光芒,他勉强看清,那似乎是一扇拱形的门,门框本身散发着那种冰冷的蓝光,而门洞内部则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音乐声正是从门洞内的黑暗里传出来的。
在门框旁边的墙壁上,似乎也钉着一块木牌。
何岳凑近一看,上面同样用暗红色的字写着:
【声之隙】
心之所念,声之所现。
恐惧之声,亦是食粮。
唯纯粹之响,可辟邪途。
慎入此门,过往将萦绕于耳。
声之隙?心之所念,声之所现?恐惧之声是食粮?纯粹之响可辟邪途?
这又是什么谜语人规则?
而那“过往将萦绕于耳”……难道里面会播放自己过去的黑历史?这算什么攻击?社会性死亡攻击?
何岳看着那不断传出自己跑调歌声的幽蓝门洞,嘴角抽搐。
进,还是不进?
这地方虽然传出他的歌声,但看起来实在不像善地。
就在他犹豫之时,他身后远处的黑暗中,那令人不安的窸窣声,似乎又再次隐隐约约地响了起来……
那些无形的触须,似乎恢复过来了。
前有谜之门,后有无形触须。
没得选了。
何岳一咬牙。
“妈的,唱就唱吧!反正老子已经没形象了!”
他抓紧木片和纸片,迈步跨入了那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门框,身影瞬间被那片混沌的黑暗吞没。
只有那跑调的《两只老虎》旋律,还在门框内外断断续续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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