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春色像打翻了天帝的调色盘，沿着官道铺陈开去。新抽芽的柳枝缀着鹅黄，映得路边野花愈发姹紫嫣红，连空气里都飘着草木的清甜与泥土的温润。文二丫扒着马车车窗，眼神里满是新奇——这是她和弟弟刘峰第一次走出家乡的大山，眼前的生机盎然，比说书人口中的描述还要鲜活几分。
官道之上，马车早已排起了长龙，叮叮当当的铃铛声、车夫的吆喝声、车厢里传来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热闹得堪比城镇里的集市。张鼎坐在车夫位上，手指着前方络绎不绝的车队，兴致勃勃地给姐弟俩介绍：“你们瞧那队马车，旗子是橙色镶金边的，那是比周家势力还大的唐家商行——听说他们垄断了南方三成的灵药贸易，家底厚得能堆成山。”
张鼎又指着一辆华丽的车队，道：“你看那一家白色玉石办的那一辆，两只白色灵犀拉车，那可是东方青丘狐族的仪仗，车撵上的那两对九尾狐浮雕可是他们家族的得道神兽的形象，没想到这青丘狐族也来北方了，难道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
他话音刚落，刘峰突然指着天空惊呼：“姐！你看那架车！”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辆金色车辇凌空而行，车辕两侧雕刻着两对青牛浮雕，牛角蜿蜒，眼神威严，隐隐有灵光流转。拉车的并非寻常马匹，而是两头身披鳞甲的青铜色肉翼地龙，四肢踏云，步伐沉稳。“这是大理王朝的皇家仪仗！”张鼎面露诧异，“大理王朝远在南方腹地，怎么会派皇家队伍来北方？莫不是真有什么稀世宝藏要出世了？”张鼎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的话快应验了。
话音未落，一声清越的嘶鸣响彻云霄。一只通体雪白的天马从云层中掠过，马鬃如流霞，四蹄踏碎金光，背上坐着一位身着法袍的老者，须发皆白，气息缥缈。“那是月氏王国的巫师专属座驾！”张鼎愈发惊讶，“月氏巫师从不轻易离境，如今连他们都来了……前面定然有大事要发生！包的！”
文二丫和刘峰听得心头火热，连日赶路的疲惫一扫而空。原本只是想跟着张鼎去玄丹城开开眼界，没想到竟撞上了这等盛况，隐隐透着的八卦气息，让姐弟俩愈发期待起来。
行至正午，官道上的人潮愈发拥挤，不仅地面上车马接踵，空中更是有不少驾乘飞禽仙兽的队伍穿梭，灵禽的啼鸣、妖兽的低吼此起彼伏。张鼎无奈地勒住缰绳，转头对车厢里的姐弟俩说：“小姐、公子，我们头传来消息说前面的必经之路被堵死了，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息片刻，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好！”姐弟俩异口同声地答应。
下了马车，张鼎吩咐周家的随从牵着马匹去附近的溪边饮水吃草，自己则带着文二丫和刘峰走进了路边一家茶肆。茶肆的幌子上写着“云翠仙饮”四个大字，刚一进门，一位身着青布衣裙、眉眼和善的老板娘就笑着迎了上来：“客官里边请！小店有奶茶、烧仙草，各类冰饮应有尽有，还有独家秘制的灵果甜品，您看看单子？”
文二丫接过老板娘递来的竹制菜单，目光扫过价格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最简单的奶茶也要两个灵石一杯，超大杯更是要五个灵石。再看功效介绍，更是让她啧啧称奇：苹果奶茶能生津止渴、补充灵力与精神力，还能稳固修为；香蕉奶茶主打强身健体、强心补钙，增强体魄；石榴奶茶则标注着美容养颜、重塑青春，甚至能调节月事，备注里还写着“外带每杯加付一块灵石，附送随机零嘴一包”。
“哇，这些竟然都是灵露仙饮！”刘峰凑过来看了一眼，满脸惊叹，“普通茶水哪有这么多功效？”
“张叔，你要喝什么？”文二丫转头问张鼎。
张鼎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些许窘迫：“我喝普通茶水就行，这灵饮太贵了，可使不得。”
“张叔您一路照顾我们，怎么能喝普通茶水？”文二丫笑着摆摆手，转头冲老板娘招了招手。等老板娘走近，她压低声音说：“您给张叔来一杯烧仙草，又能喝又能垫肚子；我要一杯石榴奶茶，给我弟弟来一杯苹果奶茶，再给我家小咕叽来一杯水蜜桃奶茶，顺便来两盘你们这儿的招牌零嘴。”
“好嘞！”老板娘爽快地应了一声，正准备转身去下单，却被文二丫一把拽住了菜单。
“姑娘您还有别的吩咐？”老板娘笑着问道。
“您别急呀，”文二丫眨了眨眼，“麻烦您把菜单上每一款奶茶、烧仙草和冰沙都各来三份，帮我打包送到那边的枣红色马车里，谢谢啦！”
就在这时，茶肆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兽吼。只见不远处一辆马车的拉车妖兽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猛地挣脱缰绳，驮着车厢朝着茶肆直冲过来。那妖兽身形庞大，皮毛呈青黑色，獠牙外露，眼看就要撞进茶肆的木质棚子，棚内的食客们顿时惊呼起来，不少人下意识地运转灵力，想要阻拦。
文二丫和刘峰也绷紧了神经，正欲出手，却见身旁的老板娘身形一晃，原本纤细的手臂突然化作数根翠绿的藤蔓，如灵蛇般窜出，瞬间缠绕住了妖兽的脖颈。紧接着，藤蔓猛地发力，竟将重达数千斤的妖兽连带车厢一起拎了起来，悬在离地十米多高的空中。
那妖兽还在挣扎咆哮，老板娘又伸出一根粗壮的藤蔓，对着妖兽的脸颊左右开弓，“啪！啪！啪！”几个清脆的耳光扇下去，力道之大，竟让妖兽的呜咽声都弱了几分。片刻后，妖兽眼中的凶光褪去，露出了胆怯之色，乖乖地闭上了嘴。老板娘见状，手腕一甩，藤蔓松开，妖兽和车厢“砰”的一声落在了五米开外的空地上，再也不敢动弹。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文二丫和刘峰看得目瞪口呆，嘴巴都忘了合上。刘峰更是吓得声音发颤，结结巴巴地指着老板娘：“这、这老板娘是妖、妖怪！”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食客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连那些原本面露惊慌的人都放松了神色。
老板娘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脸上不见丝毫愠怒，反而笑着解释：“这位公子好眼力！奴家确实不是凡人，乃是这云翠山中一株修炼千年的马奶葡萄化形而成。当年得了山中大王的庇佑，才能化为人身，后来便带着山中的姐妹们开了这家茶肆，自力更生讨口饭吃。”
“原来如此！”文二丫恍然大悟，好奇地追问道，“那这么说，奶茶里的水果，都是来自您的姐妹们？”
“正是！”老板娘点点头，眼中带着笑意，“我们姐妹皆是山中灵果化形，结出的果实蕴含灵力，用来做饮品再合适不过。”
“那、那奶茶里的奶是从哪儿来的？”文二丫脱口而出，问完才觉得有些唐突，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周围的食客们也愣了一下，显然没人想过这个问题。
老板娘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呃……自然是牛啊！我们和附近的清蒙牛族达成了合作，族里的母牛产奶后，我们用灵石收购，互利共赢。这样既做成了甜品饮品，实现了赚晶核自由，又不用喊打喊杀的伤筋动骨就能修炼，还能给过往的客官提供方便，何乐而不为？有空了，奴家还能化回原形，做一个安安静静晒太阳的美男子呢！”
“什、什么？你是男性？”刘峰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男性也能长葡萄吗？”
老板娘的脸颊更红了，语气却带着几分骄傲：“奴家化形时选了女相，但若论果实，可比山中那些母株甜上几分呢！”
“我就说嘛，男人也能顶半边天！”文二丫笑着竖起大拇指。
“承蒙姑娘夸奖，奴家这就去给您打包饮品，稍等片刻！”老板娘拱了拱手，转身快步走进了后厨。
刘峰还在为刚才的对话感到尴尬，转头却看到文二丫已经端起一杯刚做好的石榴奶茶，插着吸管喝了一大口。嫣红的奶茶顺着喉咙滑下，清甜中带着一丝回甘，灵力顺着食道蔓延开来，滋润着四肢百骸，连精神都为之一振。文二丫眯起眼睛，嘴角扬起满足的笑容，差点舒服得翘起来二郎腿。
刘峰看着姐姐惬意的模样，也忍不住拿起自己的苹果奶茶喝了一口，顿时觉得满口生津，连日赶路的疲惫一扫而空。小咕叽也是喝的一直咕咕咕咕的心满意足。
文二丫心中暗暗感叹，这云翠山的大王当真是有远见，不仅懂得管理族群，还能想出这般革新的法子，不费一兵一卒就赚得盆满钵满，既造福了各方生灵，又积累了财富，当真是把“钱”这个王八蛋拿捏得死死的。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树成精，而且是精明到骨子里的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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