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压力全在后者巴特尔身上了。
巴特尔脸色铁青。他没想到穆歌竟然能用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一箭，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箭术”的认知。
但草原勇士的骄傲，不容许他退缩。
他策马来到最后一个靶子前，抽出最后一支箭。
黑马焦躁地踏着地面，巴特尔却异常平静。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狠厉。
拉弓，满月——
箭矢射出！
但就在箭矢离弦的瞬间，巴特尔突然闷哼一声，右臂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
“嗖！”
箭矢偏了。
它没有射向靶子，而是斜斜飞向天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无力地坠落在远处的草垛上。
脱靶！
“零环——！”司仪高声宣布。
巴特尔僵在马背上，右臂无力地垂下。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伤口，正缓缓渗出血迹。
是刚才射第八箭时，弓弦反弹划伤的。伤口不深，但在关键时刻，那一点疼痛和失力，足以毁掉一切。
“凤吟国穆歌，十箭全中，九箭十环，一箭九环，总分——九十九环！”司仪的声音激动得颤抖，“暂列第二！”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穆歌微微颔首，策马退回本阵。经过巴特尔身边时，他看了对方一眼，轻声道:“承让。”
巴特尔咬牙，没有回应，只是策马离开场地，背影有些踉跄。
第一轮结束，瑾卿王子满分一百环第一，穆歌九十九环第二，柳云鹏九十四环第三。
凤吟国两人进入前三，形势大好。
接下来上场的是白岳轼。
他骑着一匹白色骏马，月白色骑射服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干净。深褐色头发扎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不像来比赛的，倒像是来踏青的。
他的对手是白鹿部的另一位勇士，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箭术不错，但经验不足。
比试开始。
白岳轼的骑射风格与他的人一样——温和、从容、不疾不徐。他的马速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射箭时也不追求速度，每一箭都要瞄准再三才射出。
但就是这种“慢”，反而让他保持了极高的命中率。
十箭射出，全部命中，其中八箭十环，两箭九环，总分九十八环——仅次于穆歌！
白鹿部的小伙子则只得了八十七环，差距明显。
“白公子好厉害！”台下有人赞叹。
“看着文弱，没想到箭术这么扎实。”
“凤吟国这次，真是藏龙卧虎啊……”
白岳轼微笑着退回本阵，经过穆歌身边时，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是武子俊。
他早已等得不耐烦，一上场就策马狂冲，绛红色身影在场地中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他的箭术风格狂放不羁，几乎不瞄准，全凭感觉，十箭射出，竟也全部命中，总分九十六环，暂列第四。
他的对手是灰狼部的一个老射手，虽然经验丰富，但毕竟年纪大了，反应不及，只得了八十九环。
最后上场的是龙茗涛。
他骑着那匹银灰色骏马，缓缓步入场地。月白色常服外罩着银灰色披风，在晨风中微微飘动，整个人显得清冷而疏离。
他的对手，是赤鹰部的一位神射手——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眼神锐利如鹰，据说能在百步外射中飞翔的猎鹰。
“龙公子，”那年轻人抱拳，语气却带着挑衅，“久闻凤吟国四大公子之名，今日终于能领教了。”
龙茗涛微微颔首：“请。”
鼓声起！
两匹马同时冲出！
龙茗涛的骑术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的马速极快，但姿态却异常优雅，仿佛不是在赛马，而是在跳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银灰色披风在身后翻飞，如同展开的羽翼。
第一个靶子，静止靶。
他甚至没有举弓，而是在马匹掠过靶子的瞬间，反手从背后箭囊抽箭，看也不看，随手一射——
“嗖！”
十环！
“哗！”台下响起一片惊呼。
这一手看似随意，实则需要对马速、距离、角度的绝对掌控，难度极高。
第二个靶子，活靶。
龙茗涛依旧没有减速，在马匹疾驰中举弓，搭箭，拉弦——
松弦！
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靶子移动到预定位置的瞬间，精准命中。
十环！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龙茗涛的箭一支接一支射出，每一支都稳稳命中靶心。他的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任何犹豫，精准得如同机器。
观礼台上，可汗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瑾卿王子的脸色则越来越难看。他本以为龙茗涛一个世家公子，箭术再强也有限，没想到竟然如此难缠。
而赤鹰部的那个年轻人，此刻已经满头大汗。
他的箭术本就不如龙茗涛精准，此刻在对方的压力下，更是频频失误。第八箭时，竟然脱靶了！
“完了……”他脸色惨白。
最终，龙茗涛十箭全中，全部十环——满分一百环！
赤鹰部的年轻人只得了八十五环，惨败。
“凤吟国龙茗涛，满分一百环，与瑾卿王子并列第一！”司仪高声宣布。
台下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龙茗涛缓缓放下弓，策马退回本阵。经过瑾卿王子身边时，他看了对方一眼，眼神平静无波。
瑾卿王子却从那平静中，读出了一丝挑衅。
他握紧了拳头。
第一轮全部结束，排名如下:
1. 瑾卿王子(苍狼部) - 100环
2. 龙茗涛(凤吟国) - 100环
3. 穆歌(凤吟国) - 99环
4. 白岳轼(凤吟国) - 98环
5. 武子俊(凤吟国) - 96环
6. 柳云鹏(凤吟国) - 94环
7. 乌兰(白鹿部) - 94环
8. 铁木尔(黑水部) - 90环
9. 独眼老者(灰狼部) - 89环
10. 赤鹰部年轻人 - 85环
前十名中，凤吟国占了六席，草原各部仅占四席。
这个结果，让草原各部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第二轮，摔跤比试，半个时辰后开始！”司仪高声宣布，“请各位选手稍作休息！”
人群开始散去，各自回到营帐区域休整。
穆歌下马，将缰绳交给侍从，走向使团区域。
东城千念迎了上来，递给他一个水囊：“累吗？”
“还好。”穆歌接过水囊，喝了一口。清凉的泉水滋润了干渴的喉咙，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方才最后一箭，”东城千念压低声音，“有何诀窍？”
穆歌摇头：“是箭矢本身的法阵，我只需要用精神力激活。不算违规。”
东城千念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
不远处，白岳轼正在和月离说话。月离肩上的伤已无大碍，但脸色仍有些苍白，此刻正仰头看着白岳轼，眼中满是崇拜。
“白公子刚才好厉害！”他小声说。
白岳轼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你若是上场，一定比我更厉害。”
月离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了。
贺兰辞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互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她转身，看向观礼台方向——那里，瑾卿王子正和可汗说着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那王子，不会善罢甘休。”她轻声说。
“我知道。”东城千念淡淡道，“但兵来将挡。”
穆歌抬头，看向天空。
晨雾已散尽，天空湛蓝如洗，几缕白云悠悠飘过。草原上的风带着青草的气息，吹拂在脸上，温凉舒适。
但这平静之下，暗流已在涌动。
摔跤比试，恐怕不会像骑射这么“文明”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水囊。
无论如何，这场盛会，必须赢。
不仅是为了凤吟国的颜面，更是为了……许多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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