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一早,天刚亮,颜心心就提着水壶往麦田走。她没换衣裳,头发随便挽了个髻,发间那根胡萝卜玉簪还在。走到空地中央,她蹲下身,把水慢慢浇进陶盆里。
土还是湿的,表面一层泛着暗光。她盯着那块地,手指无意识抠了抠盆边的泥。
萧沉渊从竹林那边过来,手里拿着新削好的竹条。他走到她身后站住,没说话,目光落在陶盆上。
“还没动静。”她低声说。
他点头:“再等等。”
她嗯了一声,把水壶放下,伸手摸了摸土面。指尖刚碰到底,忽然觉得有点异样——土松了,像是有东西从底下顶上来。
她猛地缩手。
一点嫩芽破土而出,先是一缕青色,接着旁边冒出一缕白色。两根芽并排立着,不到半寸高,却已经能看清茎干微微向对方倾斜。
“它出来了!”她喊。
萧沉渊立刻蹲下,靠近看。两株幼苗根部连在一起,像被什么缠着。晨光照在上面,叶片边缘开始泛出微弱的光。
“是发光。”他说。
她咧嘴笑了,伸手想碰又不敢碰:“这可不是普通苗。”
他看了她一眼:“是双生种。”
两人静静看着,谁也没动。过了会儿,青苗长高了一点,白苗也跟着往上顶,两根茎越靠越近,最后轻轻贴在一起,像两个人挨着肩膀。
她轻声说:“它知道我们要成亲。”
他低声道:“它比我们更早明白。”
太阳升起来,光晕洒在幼苗上,那层荧光更明显了。到了夜里,整株植物像点了灯,一明一暗地闪,引来了大片萤火虫。虫子围着连理枝飞,一圈一圈,远远看去像星环绕树。
王翠花半夜起床上茅房,看见田里发亮,以为闹鬼,抄起扫帚就要喊人。走近一看,发现是那棵小树在发光,吓得差点坐地上。
她爬起来就往回跑,边跑边敲锣:“快来看啊!卿姑娘的树活了!会发光啊!”
村里人陆续起床,披着衣服往麦田赶。孩子们光脚踩在露水地里,踮着脚往里瞧。有人带了油灯,灯光照过去,发现那两株苗根连着根,枝挨着枝,叶子一青一白,夜里还一闪一闪。
“我活了六十二年,没见过这样的树。”老农蹲在前面,伸手摸了摸盆沿,“这不是凡物。”
旁边人接话:“皇叔冷得像冰,卿姑娘热得像火,一个白一个青,这不是配上了?”
“连老天都给他们搭桥,这是天定的姻缘!”
“连理枝生,必是天作之合!”老农站起来,大声说,“我这辈子就认这一句!”
人群嗡嗡议论起来。有人说要烧香,有人想跪拜,还有人当场掏出红布条,绑在旁边的竹架上。
“咱得给这条路铺点花!”村长挤进来,看着连理枝,“迎亲那天,不能让新人踩泥巴。”
“我家有桂花枝!”
“我摘点月季!”
“用稻草编个拱门也行!”
大家七嘴八舌,没人提反对。就连以前说颜心心“不守妇道”的几个婆子,现在也凑上前问:“这树能许愿不?我想给我孙儿求个好收成。”
她听见了,笑着说:“你回家种一盆土,诚心想事,说不定也能发芽。”
萧沉渊站在连理枝另一侧,一直没动。百姓围在外圈,有人指着他小声说:“你们看他眼神,从来不笑的人,现在眼角都是软的。”
他听见了,没反驳,只是抬手,轻轻拂掉落在陶盆边的一片落叶。
颜心心站在另一边,看着人群,心里踏实。她低头看那两株苗,发现它们的叶子又长了一截,光也更稳了。
“他们都在说咱们。”她小声说。
“听到了。”他答。
“你不尴尬?”
“不。”他说,“他们说得对。”
她扭头看他,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嘴角有一点点翘起来的痕迹。
“你还知道对错?”她打趣。
“只对你。”他回。
周围人听见两人说话,顿时鼓掌欢呼。孩子们拍手叫“成亲啦成亲啦”,大人也不拦,反而跟着笑。
“皇叔和田娘,情比金坚!”
“命定相守,白头到老!”
“来年娃娃生下来,肯定也会发光!”
笑声一片。有人开始自发清理场地前的小路,有人搬来石板铺道,还有人拿红绳挂灯笼。王翠花组织妇女队,一人抱一堆干花,准备扎花束。
“卿姑娘!”她喊,“我给你缝了条红腰带,结婚那天系上!”
“谢了!”她应。
萧沉渊看了看四周,低声问:“你还想改流程吗?”
“不想。”她说,“就这样挺好。”
“那我让人把酒窖打开,桃花酿提前温着。”
“别太多,省着点喝。”
“嗯。”
“还有,别让暗麟卫穿黑袍站边上,吓人。”
“换常服。”
“这才对。”
他点头,转身交代几句。回来时,连理枝的光又强了些,萤虫越来越多,围着两人转了一圈,又飞回去。
她伸手,一只萤虫停在她指尖,亮了一下,飞走了。
“你说它是不是懂人心?”她问。
“不懂。”他说,“但它知道什么是真心。”
她笑了,没再说话。
百姓看了一阵,渐渐散去,但临走前都回头看几眼。有人合掌拜了拜,有孩子指着树说“长大我要种这个”。
夜深了,田里只剩他们两个。
她蹲下,检查陶盆里的土湿度。他站在旁边,手按在竹架横梁上。
“明天李小桃来帮忙做婚服。”她说,“你别盯着她缝针,怪吓人的。”
“我没盯。”
“你昨天盯了一炷香时间。”
“我在看布料。”
“骗鬼。”
他没辩解,只是说:“你今天累了,回去睡吧。”
“我不困。”
“你眼皮打架。”
“我乐意熬。”
他弯腰,把她面前的水壶捡起来:“我陪你到天亮。”
她抬头看他,笑了笑,然后也站起来。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那棵发光的树。风一吹,叶子轻轻晃,光斑在地上跳动,像在跳舞。
远处传来鸡叫,天快亮了。
她忽然说:“你说以后咱们的孩子,会不会也这么灵?”
他看向她:“随你。”
“要是随你,整天板着脸怎么办?”
“那就随你吵。”
“我哪有吵?”
“你每天在心里骂系统三次。”
“那是它先惹我!”
“嗯。”他点头,“所以孩子一定很热闹。”
她噗嗤笑了,靠在他肩上一下,又弹开:“别以为你能躲过去,婚礼那天必须笑一次。”
“我能。”
“必须笑出声。”
“难。”
“你试试看。”
他没回话,只是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里面一个小布包——那是他连夜找匠人打的铜铃,准备挂在婚服腰带上,一动就响。
他知道她喜欢声音。
她不知道,但她猜到了一点,斜眼看他:“你藏了东西。”
“没有。”
“有!”
“真没有。”
她还想问,忽然看见连理枝的光闪了三下,像是回应什么。
她愣住。
他也看见了。
两人同时看向那棵树。
青苗的叶子卷了一下,白苗的尖端轻轻点了点土面,像是点头。
她瞪大眼:“它刚刚……是在答应咱们?”
他沉默片刻,说:“可能。”
“这都能通人性?”
“它本就是为‘共生’而生。”
她吸了口气,突然拉住他的袖子:“我们对着它说句话吧。”
“说什么?”
“就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他看着她,点点头。
两人站直,面对连理枝。
她开口:“我和萧沉渊,今天在这儿说定,往后日子长,吵架也罢,忙也罢,都不分开。”
他接道:“我萧沉渊,此生只认颜心心一人,生死不弃。”
话音落,树光大盛。
一圈光波从陶盆中心扩散出去,萤虫齐飞,像是庆祝。
百姓家中的老人惊醒,掀开窗看,只见麦田方向亮如白昼,持续三息,又缓缓暗下。
第二天一早,全镇人都知道了。
“昨夜天光现,连理枝应誓!”
“皇叔与田娘,天地共证!”
“这婚,办定了!”
颜心心坐在田埂上吃早饭,听着外面喧哗,咬了一口萝卜饼,含糊说:“还挺配合。”
萧沉渊递来一碗米粥:“它完成了使命。”
“那它接下来干嘛?”
“生长。”他说,“直到成为大树。”
“那得多久?”
“十年。”
“这么久?”
“够久。”他看着她,“我们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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