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集：城下鏖战与“蜂窝”弩阵
长坂坡前的“雷火”轰鸣，不仅重创了曹军先锋，更在夏侯惇乃至远在许昌的曹操心中，投下了一片沉重的阴影。那前所未见的“天雷”之威，那超乎寻常射程与威力的巨弩，让原本以为可以摧枯拉朽的南征大军，第一次感到了踟蹰。
曹军大营，中军帐内气氛压抑。夏侯惇独眼扫过帐下诸将，夏侯渊手臂缠着绷带，脸色铁青；李典、乐进等人也是面沉如水。
“刘备军中，竟暗藏如此犀利物事……”夏侯惇声音低沉，“元让（夏侯渊字）亲眼所见，那‘天雷’落地，火光迸裂，铁片横飞，中者立毙，战马惊溃，绝非寻常火器。那巨弩射程，亦远超我军所知任何床弩。”
“必是诸葛亮、张飞等辈弄鬼！”夏侯渊恨声道，“那环眼贼张飞，近来多行诡诈，前番水寨大火，恐也与其有关！”
李典谨慎道：“都督，此等利器，制作必难，存量必少。诸葛亮用以阻我先锋，显是欲挫我军锐气，乱我军心。然新野小城，资源有限，此等杀器绝不可能无限制使用。我军只需稳扎稳打，先破其城，则诸般奇技淫巧，皆成无用。”
乐进也道：“曼成所言极是。当务之急，乃探明那‘天雷’与巨弩究竟藏于城中何处，威力几何，射程多远，如何防备。同时，打造攻城器械，筹备云梯、冲车、投石机，以堂堂之师，碾压过去！”
夏侯惇缓缓点头：“文谦（乐进字）所言，方是正理。传令：多派斥候细作，不惜代价，务必探清新野城内虚实，尤其是那两样物事详情。工匠营日夜赶工，打造楼车、云梯、冲车，并加固我军盾车，以防火攻流矢。五日后，全军推进至新野城下，先以投石轰击，再以步卒强攻，某倒要看看，诸葛亮还有多少‘天雷’可放！”
接下来的几日，新野城外围如同被梳子篦过一般，曹军斥候活动异常频繁，甚至有小股精锐试图夜间潜近城墙，皆被关羽安排的严密警戒和城头弩箭击退。张飞的游骑也曾出城捕杀了几队斥候，但曹军显然加大了侦查力度，难以完全阻断信息。
与此同时，曹军工匠营的敲打声日夜不息，一座座高大的楼车、坚固的冲车、以及数十架改良后的重型投石机（射程比新野城头的老旧型号远）逐渐成型。黑压压的军营如同乌云，压迫在新野城北，肃杀之气一日浓过一日。
新野城内，气氛同样紧张到了极点。诸葛亮召集众人，通报了曹军的动向和意图。
“夏侯惇是要以力破巧，以势压人。”诸葛亮羽扇轻点沙盘上标注的曹军工坊位置，“其投石机射程优于我军，若让其推进至有效射程，城墙难免受损。云梯冲车一旦抵近，则守城压力倍增。”
关羽抚髯道：“可遣精兵出城，夜袭其工匠营，焚毁攻城器械。”
“曹军必有防备。”张飞摇头，“俺的游骑试过，外围哨卡极密，还有陷坑绊马索，硬闯损失必大。而且他们工匠营分散，烧了一处，别处还能赶工。”
“三弟所言甚是。”诸葛亮道，“袭扰可行，然难竟全功。当务之急，乃加强城防，尤其是应对投石与攀城。”
他看向张飞：“翼德将军，元戎弩仅余两架完好（一架在长坂坡拆卸时损坏关键部件），且移动不便，难以应对曹军四面围攻。‘轰天雷’剩余不足十枚，需用在关键时刻。然亮另有一物，或可助将军守城。”
马良奉上一个木盒。诸葛亮打开，里面是一叠图纸和几个小巧的金属构件模型。图纸上画的是一种结构紧凑、可多联装填的轻型弩架，弩臂较短，但弩机精巧，箭匣可容十矢，通过摇柄和棘轮机构实现半自动上弦，射速极快，但威力和射程远不及元戎弩。
“此乃‘连珠弩’，或称‘蜂窝弩’。”诸葛亮解释道，“一弩十矢，摇柄连发，虽不能及远破甲，然于城头守御，对付攀爬云梯之敌，或抵近之无甲士卒，可形成密集箭雨，压制效果极佳。亮已命工匠日夜赶制，现已得五十架。翼德将军可领器械营，专司操练此弩，并于城头择要冲处，设‘蜂窝弩阵’，以补弓手不足。”
张飞拿起模型仔细端详，又看了看图纸上复杂的联动机构，啧啧称奇：“军师，这玩意儿……真能连发？摇几下就射一箭？”
“原理与将军改进之‘克敌弩’相类，然更精巧，射速更快。”诸葛亮道，“只是机括复杂，易出故障，需精心保养，操作亦需熟练。”
“没问题！包在俺身上！”张飞大喜，这简直是古代版的多管机枪啊！守城神器！
他立刻带着图纸和模型，一头扎进器械营和工匠坊。工匠们已经在批量制作弩身和零件，张飞亲自督造，并挑选了两百名手脚麻利、头脑灵活的士卒，日夜操练连珠弩的操作、保养和简易故障排除。很快，五十架寒光闪闪的连珠弩被部署到了新野城四面城墙的关键位置，尤其是正对曹军可能主攻的北门和东门，形成了数个交叉火力点。
五日后，辰时。曹军营门大开，号角连天，战鼓擂动。黑压压的军阵如同移动的钢铁森林，缓缓向新野城压来。最前方是巨大的、蒙着生牛皮的盾车，其后是推动楼车、冲车的步卒，两翼是持弓擎矛的掩护部队，更后方，数十架重型投石机被推到阵前，开始校准。
大战，一触即发！
城头，刘备、诸葛亮、关羽、张飞皆在。刘备面色凝重，诸葛亮羽扇轻摇，神色平静。关羽丹凤眼微眯，手按青龙刀。张飞则搓着手，在连珠弩阵地间走来走去，检查每一架弩的状态和弩手的准备情况。
“预备——”曹军阵中传来一声悠长的号令。
“放！”
“呼呼呼——！”
数十块磨盘大小的巨石，挟着凄厉的风声，划破长空，朝着新野城墙狠狠砸来！
“隐蔽！”关羽大喝。
巨石撞击在城墙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砖石碎裂，尘土飞扬！一些砸在女墙上，将垛口轰塌；一些越过城墙，落入城中，引起一片惊呼和烟尘。所幸城墙经过加固，主体结构尚能支撑，但被直接命中的部位已然出现裂痕。
曹军投石机开始持续轰击，试图压制城头守军，并破坏城墙。
“娘的，欺负咱们没大石头吗？”张飞躲在箭垛后，呸掉嘴里的灰尘，“等会儿让你们尝尝‘蜂窝’的滋味！”
投石轰击持续了约半个时辰，城墙上已是伤痕累累，守军被压制得难以抬头。曹军步卒趁机推动着楼车、冲车和云梯，在盾车掩护下，开始向城墙逼近！喊杀声震天动地！
“弓弩手！准备！”关羽见敌军进入弓箭射程，立刻下令。
城头幸存的弓弩手开始冒着头顶飞石的危险，向城下倾泻箭雨。但曹军盾车防御严密，箭矢大多被挡住，效果有限。
“连珠弩！给俺打！”张飞看准时机，大吼一声！
部署在正面的二十架连珠弩阵位，操作手们立刻摇动转柄！
“咔哒咔哒咔哒——嘣嘣嘣嘣！！”
一阵密集得令人牙酸的机括声和弓弦震动声响起！只见每个弩阵瞬间喷吐出十道乌光！二百支短弩箭如同暴风骤雨，覆盖了正面冲锋的曹军步卒！
连珠弩的箭矢虽然不如长弓重箭穿透力强，但胜在数量多、射速快、覆盖面广！曹军盾车能挡住正面来的箭，却挡不住这近乎垂直落下的箭雨！许多步卒举着盾牌，却被从侧上方落下的弩箭射中手臂、肩膀、甚至从盾牌缝隙中钻入，惨叫着倒地！推动云梯和冲车的队伍顿时出现了混乱和迟滞。
“那是什么？！”“箭雨！好密的箭雨！”
曹军士卒惊疑不定。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弩箭射击。
“继续！不要停！换箭匣！”张飞在城头奔走呼喝。连珠弩的操作手们训练有素，迅速摇动转柄上弦，旁边的助手飞快地更换着箭匣，保持着持续的火力输出！
正面冲锋的曹军遭受了意想不到的猛烈打击，推进速度大减。但曹军毕竟兵多将广，纪律严明。在军官的强压下，后续部队依旧悍不畏死地涌上，云梯和冲车终于靠上了城墙！
“滚木！礌石！火油！”关羽的命令简洁有力。
早已准备好的守军奋力将滚木礌石推下，砸向攀爬的曹军。烧沸的火油和金汁（粪便混合物）被倾泻而下，城墙下顿时响起一片非人的惨嚎，云梯也被点燃。
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城墙攻防阶段。曹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上，守军则拼死抵抗。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新野城墙如同沸腾的熔炉，吞噬着无数生命。
张飞也顾不上指挥连珠弩了，操起丈八蛇矛，哪里城墙吃紧就冲向哪里。他力大无穷，蛇矛舞动开来，将刚刚冒头的曹军刺穿、挑飞，如同一尊不可逾越的门神。偶尔有曹军小校凭借勇武攀上城头，也被他三两矛解决。
连珠弩阵地依然在持续输出火力，压制着后续跟进的曹军，尤其是对那些试图架设更多云梯或操作冲车撞击城门的部队，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曹军的攻势虽然猛烈，但在新野军民的拼死抵抗下，始终未能突破城墙。城下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曹军的投石也因担心误伤己方而逐渐稀疏。
夏侯惇在后方观战，独眼中寒光闪烁。新野守军的顽强和那密集诡异的“箭雨”，超出了他的预计。尤其是那“箭雨”，似乎源源不绝，对己方士气打击不小。
“鸣金收兵！”他沉声下令。今日试探性进攻的目的已达到，硬攻损失太大，需从长计议。
清脆的鸣金声响起，曹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狼藉和哀嚎的伤兵。
新野城头，守军们终于可以喘口气，许多人直接瘫倒在地。清点伤亡，守军损失亦不小，但总算顶住了第一波最猛烈的进攻。
诸葛亮巡视城防，看着破损的城墙和疲惫的士卒，对关羽和张飞道：“今日初战，将士用命，力保城池不失，辛苦二位将军。然曹军退去，乃暂歇而已。夏侯惇见识了‘连珠弩’之利，下次再来，必有应对之策。需加紧修补城墙，救治伤员，补充箭矢滚木。连珠弩虽利，然箭矢消耗极大，需命工匠加紧赶制。”
张飞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看着城外正在重整旗鼓的曹军大营，咧嘴道：“军师放心，箭矢管够！俺让工匠们三班倒！那‘蜂窝阵’今天可让曹军吃了苦头，下次他们敢再来，俺还有别的‘惊喜’等着他们！”
他所说的“惊喜”，是这几天他带着工匠偷偷鼓捣的另一样东西——利用所剩不多的猛火油和陶罐，制作的“燃烧罐”，准备用于对付楼车和冲车。还有，他在系统里又兑换了一份【初级陷阱机关术】，正琢磨着怎么在城墙外围和瓮城里，给曹军准备点“小礼物”。
首日攻城受挫，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夏侯惇的耐心正在被消耗，而新野的防御，也在鲜血与火焰中，不断被锤炼着。真正的生死考验，还在后面。
夕阳如血，映照着残破的新野城和城外连绵的曹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张飞站在城头，丈八蛇矛杵地，望着北方。他知道，更残酷、更艰难的战斗，即将到来。但这一次，他身后不仅有大哥刘备，有军师诸葛亮，有二哥关羽，还有这座他用尽心思、不断“武装”起来的城池，和城中那些与他并肩血战的兄弟。
“来吧，独眼龙。”他低声自语，“看看是你的兵多，还是俺的‘土法子’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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