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上那行深深刻入的 “S.o.S → ALbAtRoSS” ,像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了林晚混沌的思绪,也照亮了这间废弃石屋隐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过往。
有人曾在这里绝望地刻下求救信号,指向那个神秘而危险的“信天翁”。是祈求“信天翁”的拯救,还是警告后来者远离?刻字的人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无数冰冷的疑问裹挟着屋外呜咽的风声,钻进林晚的骨髓里。她蜷缩在茅草铺上,只觉得这间看似提供庇护的石屋,比外面黑暗的荒野更加可怕。每一块粗糙的石头,每一根干燥的茅草,仿佛都浸透了未知的恐惧和绝望。
刀疤脸知道这刻字的存在吗?他选择这里,是巧合,还是刻意?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胸口那块来自红门后的组织和腕上的红绳,此刻重若千钧,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时间在死寂和恐惧中缓慢爬行。马灯的灯焰不安地跳跃着,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像是无数亡魂在舞蹈。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林晚敏锐的耳朵捕捉到外面传来一丝极其细微、不同于风声的异响——是脚踩在碎石上,刻意放轻的摩擦声!
不止一个!
她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骤然绷紧!不是刀疤脸!他回来不会这样鬼鬼祟祟!
几乎是同时!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猛然炸响,撕裂了夜的寂静!子弹如同疾风骤雨,疯狂倾泻在石屋单薄的本门和墙壁上!
木屑、石屑纷飞!门上那根别着的木棍瞬间被打得粉碎!单薄的木门在弹雨的冲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摇摇欲坠!
“在里面!干掉他们!”外面传来冷酷而急促的命令声,说的是带着口音的中文,但语调里的杀意清晰无比!
灭口!是冲着他们来的!比旅店那三个醉汉专业、凶狠百倍!
林晚的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让她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她只能本能地抱着头,蜷缩身体,尽可能缩小目标,滚落到茅草铺下的地面,紧贴着冰冷的、布满灰尘的石墙。
子弹如同死神的镰刀,嗖嗖地从她头顶飞过,打在对面的墙壁上,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弹孔。马灯被流弹击中,“啪”地一声碎裂,灯油溅出,瞬间燃起一小簇火焰,随即又被飞溅的尘土和碎石扑灭。
整个石屋陷入彻底的黑暗,只有枪口喷射的火焰短暂地照亮外面晃动的人影和屋内弥漫的硝烟。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淤泥,将她彻底淹没。她甚至能闻到子弹灼热的气息和死亡逼近的味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石屋侧面,一个原本被破烂兽皮遮掩、极不起眼的低矮通风口处,黑影一闪!
刀疤脸如同幽灵般从那里滚入屋内!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在黑暗中精准地避开了弹道,瞬间就移动到了门侧墙壁的射击死角。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看一眼林晚的位置,手中的武器(林晚看不清是什么,但绝不是普通的匕首)已经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砰!砰!”
两声短促而精准的点射!
屋外立刻传来两声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压制!他在左边!”外面的袭击者显然没料到目标会从侧面出现并且反击如此迅猛狠辣,阵脚出现了一丝慌乱,火力更加疯狂地朝着刀疤脸的大致方向倾泻!
子弹打在石墙上,火花四溅,碎石崩飞!刀疤脸紧贴着墙壁,身体如同磐石般稳定,只有持枪的手臂偶尔迅捷探出,每一次点射都必然伴随着外面一声惨叫或咒骂!
他的枪法准得可怕!在如此劣势的环境下,竟然凭借一己之力,暂时压制住了外面的火力!
“手雷!”外面有人嘶吼!
一道黑影带着嗤嗤的白烟,从破败的门洞扔了进来!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死亡的阴影瞬间将她笼罩!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刀疤脸动了!他如同扑食的猎豹,不是后退,而是向前猛地一蹿,在黑暗中精准无比地一脚踢在还在滚动的手雷上!
手雷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出,几乎是刚飞出门口就在空中猛烈爆炸!
“轰——!!”
巨大的冲击波和火光瞬间吞噬了门口的区域,强烈的气浪夹杂着破片和碎石冲进屋内,将林晚狠狠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爆炸的余波尚未平息,外面传来了更加凄厉的惨叫和混乱的呼喊!
刀疤脸利用这短暂的混乱,如同鬼魅般从门口冲了出去!外面立刻响起了更加激烈、更加近距离的枪声、搏斗声和濒死的哀嚎!
林晚瘫在墙角,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只有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疯狂地涌入鼻腔。她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
外面的厮杀声短暂而残酷,很快便平息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比之前更加可怕。
脚步声响起,沉重而缓慢,踏着碎石和……可能是尸体,走了过来。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地望向门口。
一个高大的、浑身浴血的身影,拄着一样东西(似乎是捡来的步枪),踉跄着出现在门口。是刀疤脸!
他身上的衣服多处破损,露出下面翻卷的伤口,鲜血顺着他的手臂、脸颊不断滴落。但他还站着,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依旧燃烧着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凶悍和警惕。
他扫视了一眼屋内,目光落在蜷缩在墙角的林晚身上。
“还能动吗?”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剧烈的喘息。
林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
刀疤脸走过来,没有再多说,再次将她抱起。他的手臂依旧有力,但林晚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体温高得吓人。
他抱着她,跨过门口那片被爆炸和鲜血染红的区域。借着微弱的星光,林晚瞥见了外面横七竖八躺倒的几具尸体,和散落一地的武器。
刀疤脸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去检查那些尸体,抱着林晚,以最快的速度,再次融入了石屋后方的山林黑暗之中。
身后的石屋,连同那刻在木板上的绝望求救信号,以及满地的尸体,都迅速被浓重的夜色吞噬。
新的逃亡,在血与火之后,再次开始。
而林晚知道,他们刚刚离开的,不是庇护所,而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地。
“信天翁”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紧紧追随。
她靠在刀疤脸滚烫而血迹斑斑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沉重的心跳和压抑的喘息,一个清晰的念头浮现在她几乎被恐惧碾碎的脑海里:
这个男人,和她一样,也是被追猎的目标。
他们的命运,从阿婆的棚屋开始,或者说,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死死捆绑在了一起。
在这条遍布荆棘与死亡的逃亡路上,他是她唯一的盾牌,也是……她通往最终真相,可能唯一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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