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逃到这,被疫鬼堵洞里了?还是……这洞里本来就藏着啥?
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慢慢抽出短刀,眼睛死死盯着那黑窟窿和那抹刺眼的绿色。
家里人可能就在里头,不知是死是活。而危险,看样子早就候着了。
他憋着气,想再靠近点看清。脚下一滑,踩塌了一堆松石头,哗啦一声响,在山沟里显得特别炸耳。
洞里立刻传出一声低沉的、吓人的吼叫!不像人,也不全像疫鬼,倒像是被惹毛了的野兽!
陈源头皮发麻,想都没想,猛地往旁边一扑,滚进一丛长满刺的干藤子后面,憋住气,僵着不敢动。
只见一个黑影嗖地从洞里窜出来,快得带风!那东西长得像人,但驼着背,一身脏得看不清颜色的兽皮,头发胡子乱得像草窝,就一双眼睛在毛里闪着凶光。手里居然抓着根磨尖了的大骨头棒子!
那“野人”冲出来,贼警惕地四下看,鼻子使劲闻,显然听见了动静。它低头瞅了瞅陈源踩塌的那堆石头,又走到洞口,用骨头棒子拨拉了一下石头上那绿粘液,还凑过去闻了闻,立马嫌恶地呸了一口。
它好像放心了点,但眼神还是凶得很,像护食的狗,绕着洞口仔细转了一圈,没再发现啥,这才低吼了一声,缩回洞里去了。
陈源趴在刺藤里,一身冷汗。那不是疫鬼,也不是兵。是山里传的那个守山人?还是别的啥野东西?看那凶样和手里的家伙,绝不是善茬。洞口那疫鬼的绿水,八成是它弄上去吓唬人的。
那……王氏他们的痕迹引到这,是碰巧?被这野人吓跑,拐别处去了?还是……自己根本就跟错了?昨晚上黑灯瞎火,痕迹乱得很,自己心急,看花眼了?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他可能完全走错路了,家里人根本不在这儿!刚才那一下,惊了这尊凶神,这鬼地方不能再呆了。
他一点点,极慢地从刺藤里倒爬出来,屁声不敢出。直到退出去老远,才敢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跑离那个洞。
站在光秃秃的山梁上,四下全是荒山野岭,风像刀子刮脸。跑了一夜,怀里那点水冰得硌人,家里人没找着,反倒惹了个不知道是啥的野人。
彻底迷了方向。溃兵、疫鬼、野人……这北山比他想的更邪乎。
不能再瞎闯了。得找个地方猫起来,找水,找吃的,定定神。
看着灰蒙蒙的天和望不到头的荒山,陈源头一回觉得这么孤零零的。他攥紧短刀,舔舔裂口的嘴皮子,最后挑了一条往下风口去的、看起来能藏身的干河沟,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走。
得先活下来,才能再找人。
陈源顺着干河沟往下走,脚下全是石头和烂叶子,走得磕磕绊绊。风呼呼吹,冷得他直哆嗦。
他没敢走河道中间,贴着边,借着高土坎子的影子躲着走。耳朵一直竖着听动静。除了风声和几声乌鸦叫,就只剩自己踩石头的响声。
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嗓子干得冒火。怀里那点水晃着,勾得他难受。他好几次想掏出来喝一口,都忍住了。这是留给玉姐的。这么一想,心里更不是滋味。
前面河沟拐弯的地方,水常年冲,在土崖上冲出一个浅坑,能蹲进去个人,上面还挂着些干藤条,算是个遮挡。
陈源小心靠过去,先用刀拨开藤条,里面黑乎乎的,一股土味和牲口的骚气,像是之前有狐狸啥的住过,但现在空了。他松了口气,又左右看看,确定没危险,才缩身钻进去。
坑很浅,刚够他蜷着坐下。一停下来,又饿又累的感觉就全上来了,浑身酸疼。他掏出那个破罐子,看着罐底那点混着青苔沫子的浑水,喉咙使劲咽了一下。
最后,他还是没喝。小心塞好,重新揣回怀里。又摸了摸,只剩一小块硬邦邦的饼底,用油纸包着,也舍不得吃。
得找水。得找吃的。
他缩在浅坑里,眼巴巴看着外面发白的天。河沟对面也是光秃秃的土山,看不见一点绿色,更别说水了。这干河床,不知道旱了多久。
时间慢慢熬,太阳升高了点,但还是冷。他迷迷糊糊,半睡半醒,梦里老是听见王氏哭喊和玉姐发烧的样子。猛地一激灵醒过来,发现洞口的光已经偏西了。
不能待了。晚上这河沟更吓人。
他爬出浅坑,觉得头重脚轻。舔舔干裂的嘴皮,决定继续顺着河沟往下游走。水往低处流,下游兴许能有点湿气。
又走了好久,太阳晒得他发晕。忽然,他看到前面河边土坡上,有一片颜色比较深的痕迹,还长着几棵半死不活的蔫草。
他心里一动,赶紧踉踉跄跄跑过去。凑近看,那一片土确实比别处湿一点,摸上去有点潮。他急了,用手去抠那土墙,指甲很快塞满了泥,但抠不下多少。
他喘着粗气,四处找,捡起一块带尖的石片,对着那潮土使劲挖。挖了好一阵,才挖进去一小截,手指头碰到一点更湿更凉的泥。他趴下去,拼命吸那点湿气,可一滴水也吸不出来。
没希望了。他一屁股坐在挖出的小坑边,大口喘气,两手都是泥。
歇了半天,才缓过劲。又不死心,低头去看那几棵蔫草。草根部的土颜色深。他用手往下刨,刨开半尺深的土,手指头感觉到一点凉意!土是湿的!
他赶紧把嘴凑过去,吮吸那湿泥里的潮气,又苦又涩,全是土味,但那股凉意过喉咙,总算稍微舒服了点。
他不敢耽误,拿出破罐子,把那些湿泥一点点挖出来,拧巴进罐子里,指望能沉出点水。忙活完,天边都快黑了。
晚上绝对不能待在这空荡荡的河沟里。他抱着那罐泥巴,拖着腿往回走,想退回之前那个浅坑过夜。
快到浅坑时,他猛地停住,心跳都快停了。
浅坑口的干藤条被扯烂了,掉在地上。洞口那片地上,有几个清清楚楚、又大又吓人的脚印——跟他白天在野人洞口看到的一模一样!那野人,居然顺着味找到这儿来了!
看脚印乱糟糟的样子,那野人像是在洞口转悠了一会儿,然后朝着河沟下游他刚来的方向去了。
陈源浑身发冷,腿都软了。他要是没去找水,待在洞里……要是回来再早点……
他不敢进洞了,抱着泥罐子,连滚带爬躲到河沟对面一堆乱石头后面,缩在石缝里,一晚上没敢睡。风吹过石缝,呜呜响,每次他都吓得一哆嗦,总觉得那个头发乱糟糟、拿着骨头棒子的野人会突然从黑地里跳出来。
天亮了,他几乎冻僵。罐子里的泥巴沉了一夜,底下终于有点浑浊的水。他小心地把上面那点水倒进皮袋子,混着泥沙,小口小口喝,嗓子里的干火总算压下去点。
他知道,这河沟不能待了。那野人能找到这儿一次,就能找来第二次。
他得走,往更高、更乱、更好藏身的山里去。就算……那意味着离家里人可能的地方,越来越远。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留下可怕脚印的浅坑,转过身,抱着那点浑水,背着空瘪的包袱,像只被追的兔子,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河岸,消失在北山深处乱七八糟的石头和枯树棵子里。
真正的一个人活命,这才刚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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