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炁炼归元，影十初啼
紫禁城，引星台。
月色如水，星辉漫天。董天宝盘坐于台心，周身气息与周天星斗、脚下龙脉隐隐共鸣。他面前悬浮着那几块来自死亡沙海的阿鼻剑碎片残骸，此刻，这些焦黑的石块在混沌帝炁的持续温养与熔炼下，已然发生了变化。
表面那层焦黑如壳的物质正在缓缓剥落，露出内里如同黑曜石般深邃、却又隐隐流动着暗红光泽的本质。丝丝缕缕精纯至极的寂灭之力，不再狂暴，而是如同被驯服的溪流，从碎片中被抽离，源源不断地汇入那团悬浮在董天宝掌心、缓缓旋转的混沌帝炁之中。
灰蒙蒙的帝炁，在吸纳了这些寂灭之力后，颜色并未加深，反而显得更加内敛、更加深沉。其内部仿佛有微小的星璇在生灭，演绎着创造与终结的循环。帝炁的总量依旧没有显着增长，但其“密度”与“品质”，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一种统御万法、熔炼万物的意蕴，愈发清晰。
董天宝心神沉浸在这种奇妙的蜕变之中。他感觉到，自己对“毁灭”与“终结”的规则理解正在加深。这并非简单的破坏，而是天地循环的一部分，是旧秩序崩塌、新秩序诞生的必然过程。他的混沌帝炁，正朝着包容万物、亦能终结万物的方向演化。
“寂灭并非终点，而是另一种开端……朕之帝炁，当如天地烘炉，无物不炼，无物不容……”
他心有所感，意念微动，那团混沌帝炁倏地分化出一缕，不再是灰蒙，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虚无之色，其中蕴含着极致的“归元”意境。这缕归元帝炁悄无声息地射向引星台角落一块用来测试的、坚逾精钢的玄铁。
没有声响，没有光芒。
那块玄铁在被归元帝炁触及的瞬间，仿佛经历了万载时光的冲刷，结构从最细微处开始瓦解，不是化为齑粉，而是如同冰雪消融般，回归了最原始、最基础的金属微粒，随即这些微粒也被那股力量同化、吸收，彻底消失于无形。
不是毁灭，而是……“归元”！将物质与能量，还原至其最初始的状态，融入帝炁，反哺自身！
董天宝睁开双眼，看着那缕回归、壮大了一丝的归元帝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才是混沌帝炁吸收外力的正确方式，不仅仅是吞噬能量，更是理解规则，化万物为己用！
他估算着进度，照此速度，最多一月，便能将这些碎片残骸中的寂灭之力彻底熔炼吸收。届时，他的实力必将再上一个台阶。
泉州，水师驻地。
影十的“康复”过程，远比青玄子预想的要快，也更为诡异。
不过三五日时间，他体表的伤势已然痊愈，连疤痕都未留下。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甚至比受伤前更显几分……空灵？但他体内的九阳真气，依旧被那股纯净的灵韵牢牢封禁在丹田，无法调动分毫。
他不再感到虚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轻盈”与“通透”。他不需要刻意运功，五感便敏锐得超乎想象，能听到数十丈外蚂蚁爬行的声音，能看清百步外树叶的脉络，甚至能模糊地感应到他人体内气血与能量的微弱流动。
这一日，青玄子正在静室外与杨逍商议搜捕蓬莱余孽之事，影一在一旁旁听。
突然，静室内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惊疑的“咦？”。
青玄子与杨逍都是高手，立刻察觉，闪身入内。只见影十正站在房间中央，对着面前的一张木桌发愣。木桌上，放着一杯刚刚沏好、热气腾腾的茶水。
“何事？”青玄子问道。
影十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与不确定，指着那杯茶道：“道长……我好像……能‘看’到这杯茶的热气在怎么流动……不，不只是看到，是……感觉到它们运动的轨迹，甚至……能感觉到它们想要往哪个方向飘散……”
青玄子与杨逍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异。
“你能影响它们吗？”杨逍忍不住问道。
影十犹豫了一下，集中精神，目光凝视着那缕袅袅上升的白气。他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调动任何内力（实际上也无法调动），只是纯粹地集中了“想要让它改变方向”的念头。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缕原本笔直上升的茶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微风吹拂，真的轻轻摇曳了一下，向着左侧偏离了一丝！虽然幅度很小，且影十随即露出了疲惫的神色，额角见汗，但那确确实实发生了！
“神识干涉现实？！这是炼气化神阶段才有的手段！”青玄子失声低呼，脸上写满了震撼。一个体内毫无灵力、真气被封的武者，仅凭被镜灵强化后的精神力量，竟然能做到这一步？这镜灵的神异，远超他的想象！
影十喘了口气，眼中也带着不可思议：“我感觉……很累，像是跑了百里路。而且，只能影响这种几乎没有重量的东西……”
“即便如此，也足够惊世骇俗了！”杨逍目光灼灼地看着影十，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这意味着，你虽然失去了内力，却获得了一种更直接、更接近本源的力量运用方式！若能熟练掌握……”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这或许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道路。
就在这时，一名龙影少年匆匆进来，禀报道：“道长，杨左使，我们在清理望海崖战场时，发现了一点东西。”他呈上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仿佛某种玉石碎裂后的残片，残片表面光滑，隐隐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影十身上同源的灵韵。
“这是……玄天宝镜崩碎时掉落的碎片？”青玄子接过，仔细感应。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碎片的刹那，异变再生！
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影十，身体猛地一震！他眉心那淡薄的七彩小点骤然亮起，散发出微光！而他面前的空气，仿佛水面般荡漾起清晰的涟漪！
一道模糊的、由光线构成的影像，突兀地出现在涟漪之中！那影像显示的，赫然是望海崖顶，接引仙阵运转，镜影即将凝实的最后一刻的景象！虽然短暂且模糊，但映镜使的身影、炼气士的站位、乃至阵法的一些细节，都依稀可辨！
这景象只持续了不到一息，便溃散消失。影十则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地踉跄后退，仿佛消耗巨大。
静室内，一片死寂。
青玄子拿着那块碎片，看着气喘吁吁的影十，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明悟。
“映照……回溯……这不仅仅是精神干涉，这是玄天宝镜本身的能力！镜灵寄宿于你，让你成为了……一面‘人形宝镜’？！你能感应到镜体碎片，并能借助它们，回溯其记录过的景象？！”
这个推断太过惊人，但眼前的事实却由不得他们不信！
影十捂着额头，缓解着那股因强行催动能力而产生的眩晕感，他看向青玄子手中的碎片，点了点头：“碰到它的时候……我脑子里就自然出现了那个画面……感觉很清晰，但也很费力。”
杨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道：“此事至关重要！立刻加派人手，仔细搜索望海崖及周边海域，寻找可能存在的其他镜体碎片！同时，影十的能力必须严格保密，绝不可外泄！”
他看向影十的目光，已经完全不同。这个少年，不再仅仅是一个精锐的暗影刺客，更是一个行走的、拥有无限潜力的“秘宝”！
青玄子也凝重地点点头，对影十道：“从今日起，你要开始学习如何控制和使用这种力量。这或许会是一条艰难且未知的路，但同样，也充满了无限可能。”
影十站直身体，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重新变得坚定冰冷：“是。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是陛下的龙影。”
京城引星台上，董天宝似有所感，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虚空，再次投向东南。他感觉到，那颗被云雾包裹的“新星”，似乎开始散发出独特的光芒了。
“镜灵之力，映照回溯……有趣。影十，不要让朕失望。”他淡淡一笑，继续引导着归元帝炁，熔炼着那蕴含着终结与新生的寂灭之力。
帝国的暗面，因影十的异变，悄然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领域的大门。而董天宝的力量，也在寂灭与归元的循环中，向着更深邃的层次稳步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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