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引导出“烛龙之鳞”上的初级能量脉络,如同在坚冰上凿开了第一道裂缝。林晚意(青鸾)在基地中的地位,发生了微妙而实质性的变化。那不仅仅是实验室里多了一份认可的目光,更体现在她所能接触的权限和资源的提升上。
她获得了一个独立的、配备更先进能量感应和辅助计算设备的工作室。白鸦送来的资料,从基础理论逐渐过渡到“烛龙”项目非核心层面的具体技术难点和部分残缺的古法能量构型图。她的营养配餐中,也多了一些标注着“有助于精神恢复与强化”的特殊补给品,味道古怪,但效果显着,让她过度消耗后的恢复速度明显加快。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更高强度、更严苛的训练与任务。
陆珩对她的要求,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
“能量传导损耗率高于千分之三,不合格。重新开始。”
“脉络节点稳定性持续时间未达到标准阈值,原因?”
“对多频段复合能量流的并行引导处理太粗糙,感知精度需要提升至少一个数量级。”
他像最严厉的工匠,用精确到小数点后几位的数据作为锤凿,不断敲打着林晚意这块刚刚显露出璞玉之质的材料。每一次失败,都会被他冷静地指出,不留情面;每一次微小的进步,也仅仅换来他一句“尚可”或者短暂的沉默。
林晚意没有抱怨,也没有气馁。她很清楚,在这个超越常规的领域,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无论是对于项目,还是对于她自己。她将陆珩的苛刻视为最有效的磨刀石,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近乎疯狂的学习和训练中。
白天,她在玄龟教授的指导下,深入研究“星尘钢”及其他几种特殊材料的微观能量结构,学习如何利用精神力进行更精细的“内视”与“测绘”。她开始接触那些残缺的古法能量构型图,尝试理解其中蕴含的、与现代科学截然不同的能量运行逻辑和美学。这些构型图古老而晦涩,很多地方依赖直觉和感悟,正好与她的天赋相契合。她常常对着一个复杂的、如同曼陀罗花纹般的残缺构型沉思数小时,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勾画,试图补全那缺失的部分,感受能量在其中流动的韵律。
晚上,她则沉浸在精神力的深度锤炼中。基地提供了一种特殊的“感官剥夺与能量沉浸舱”,在里面,外界干扰被降至最低,她可以更纯粹地锤炼自己的感知力,扩大其范围和精度,并尝试进行更复杂的多线程能量引导模拟。每一次从沉浸舱出来,她都像是进行了一场大脑的极限马拉松,疲惫欲死,但感知的边界,却在一次次突破中,悄然拓宽。
在这个过程中,她与陆珩的接触也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复杂。
他依旧是那个冷静、理智、大部分时间都扑在项目上的负责人。但林晚意逐渐发现,在他那近乎非人的严谨和效率之下,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些属于“人”的痕迹。
有一次,她连续工作了超过二十个小时,试图攻克一个多节点同步稳定的难题,最终因为精神不济,在操作台前险些晕倒。是陆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扶住了她。他的手稳定而有力,带着一丝实验室恒温系统也无法完全驱散的凉意。
“极限训练不等于透支生命,青鸾。”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林晚意似乎从中听到了一丝极淡的不赞同,“记住,持久的输出比短暂的爆发更有价值。”他让人送来了高浓度的营养剂,并强制她休息了四个小时。
还有一次,在她成功复现出一种古籍中记载的、名为“流云叠浪”的复合能量缓冲构型后,陆珩看着监测屏幕上完美匹配理论值的数据曲线,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了一句:“你的进步速度,超出了数据库的预测模型。”
这大概是他所能表达的最高程度的赞许了。林晚意当时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多想。但事后回味,却隐隐感觉到,陆珩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除了评估,似乎还多了点别的什么,一种……难以定义的探究与关注。
她甩甩头,将这些杂念抛开。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除了技术的提升,基地也开始对她进行一些必要的“外勤”适应性训练。
这并非指离开基地,而是在基地内部高度拟真的城市环境模拟区进行的训练。内容包括反跟踪、紧急避险、情报传递、以及在不同环境下保持伪装和镇定。训练由白鸦和黑隼共同负责。
白鸦教导她如何利用环境、利用人群、利用最小的道具来隐藏自己,如何识别潜在的监视与威胁。她的教学冰冷而高效,如同编写程序。
黑隼则更侧重于体能和反应,教导她如何在极端情况下利用身边一切物品进行自卫和脱身,招式狠辣凌厉,不求制敌,只求最快速度脱离险境。
“你的价值在于你的大脑和你的手,”一次对抗训练后,黑隼看着微微气喘的林晚意,难得地多说了几句,“任何时候,保住这两样,就是胜利。其他的,交给我们。”
这些训练让林晚意明白,基地对她的保护并非绝对,而她未来可能面对的,也绝不仅仅是实验室里的技术难题。
时光在忙碌与锤炼中飞逝。
一个月后,林晚意已经能够稳定地在“星尘钢”基板上构建出超过三种不同功能的基础能量脉络,并且开始尝试将这些脉络进行简单的组合与互联,模拟更复杂的能量缓冲与引导结构。她的精神力强度和微操精度,与初入基地时相比,已然是天壤之别。
她不再是最初那个只能被动接受培训和测试的“新人青鸾”。在项目组的内部讨论中,她开始能够提出一些具有建设性的意见,甚至能对某些传统的技术路径提出质疑,并给出基于古法构型和自身感知的、替代性的解决方案。虽然大多数时候依旧沉默,但当她开口时,连玄龟教授也会认真倾听。
羽翼,在一次次失败的灰烬和成功的微光中,悄然丰满,变得强韧。
这天,她刚刚完成一组高强度的多频段能量并行疏导训练,正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息,缓解着精神的疲惫。
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是白鸦。她手里拿着一份薄薄的文件夹,脸色是惯常的平淡。
“青鸾,陆顾问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林晚意睁开眼,有些意外。陆珩很少直接召她去办公室。
“有新的任务?”
“不清楚。”白鸦将文件夹递给她,“这是你需要先了解的信息。”
林晚意接过文件夹,打开。里面只有寥寥几页纸,是几份打印出来的网络新闻截图和社交媒体上的热门话题汇总。标题异常刺眼——
《抄袭风波后首现身!林薇薇憔悴亮相慈善晚宴,疑因压力过大暴瘦》
《王者归来?知情人透露林薇薇已获国际大师赏识,或将出国深造》
《林家风雨飘摇,林氏集团股价持续低迷,传林建国急寻外援》
《那个‘消失’的真千金?起底林晚意神秘失踪之谜》
报道中的林薇薇,虽然刻意营造出憔悴和坚强的形象,但眼底深处那一丝不甘和怨恨,几乎要透出纸面。而关于林晚意的“失踪”,则充满了各种猜测,从被林家秘密送走,到不堪压力自我了断,甚至还有一些离奇的阴谋论。
林晚意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指尖微微发凉。外界的风暴并未停歇,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在发酵。林薇薇果然不甘心失败,正在试图利用舆论挽回形象,甚至可能找到了新的靠山。而林家,显然也因为那次事件陷入了困境。
她合上文件夹,抬眼看白鸦:“我看完了。”
白鸦点了点头:“陆顾问在等你。”
林晚意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简洁的作战服式样的训练服(基地日常着装之一),深吸一口气,走向陆珩的办公室。
她知道,这次召见,绝不仅仅是为了让她了解这些外面的消息。
平静而充实的训练期,或许要暂时告一段落了。
属于“青鸾”的羽翼已经初步长成,是时候,该试一试风雨,也让某些人,重新记起被“林晚意”这三个字支配的恐惧了。
复仇的火焰,从未熄灭,只是在更强大的力量滋养下,燃烧得更加冰冷,也更加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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