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大剧院内部灯火通明,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进行最后一次全面检查:从舞台灯光的角度、音响的频段、到观众席每一把椅子的稳固程度,再到空气循环系统的过滤网。
安保人员牵着经过特殊训练的犬只,携带最先进的反爆炸物、反监听设备,地毯式地排查每一个角落。
剧院穹顶和外围制高点,狙击手和观测员已经就位,夜视仪和热成像镜片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这是授勋仪式前夜,最后的准备工作。
距离剧院三公里外,一家不对外营业的敦煌特色餐馆被整个包下。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小范围的、不对外公开的“庆功宴”。
说是庆功宴,气氛却并不热烈。
餐馆最大的包间里,一张圆桌旁围坐着七个人:林晚意、陆珩、陈景深(坐着轮椅,脸色依旧苍白)、墨岚、玄龟教授、白鸦,以及周若清。
桌上摆着精致的敦煌菜式:雪山驼掌、鸣沙大雁、阳关活鱼、三危圣果……但动筷子的人不多。
林晚意换下了白天的礼服,穿着一身舒适的浅灰色亚麻长裙,外面罩了件薄薄的针织开衫。她坐在主位,面前只放着一杯温水。
灯光下,她的脸色比白天好了些,但眼底的疲惫依旧浓重。
“明天过后,你的人生会发生巨大变化。”墨岚打破了沉默,她坐在轮椅上,晶化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手,“聚光灯、赞美、质疑、窥探……都会成为日常。准备好了吗?”
林晚意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温刚好。
“准备这个词,可能不太准确。”她放下杯子,声音平静,“就像当初没人能‘准备’好重生,没人能‘准备’好成为守门人。我只能……接受,然后面对。”
她的目光扫过桌边的每一个人。
陆珩坐在她左手边,身姿挺拔如松,眼神沉静,是无声的支撑。
陈景深坐在轮椅上,虽然虚弱,但眼神清亮,对她微微点头。
玄龟教授和白鸦神情严肃,他们是技术和战术的后盾。
周若清坐在她右手边,目光温柔而坚定。
墨岚则像是某种精神的传承和见证。
“至少这一次,”林晚意继续说,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真实的笑意,“我不是一个人面对。”
这句话让餐桌上的气氛缓和了些。
“程序上的事情,文华主任会安排好,你不用担心。”玄龟教授开口,“明天你只需要按照流程走,发言时看着正前方的主镜头就行。提问环节的问题我们都筛过,答案要点也给你了,随机应变就好。”
白鸦补充:“安保方面万无一失。‘九州’小队来了四个人,加上我们的人,剧院内部和周边三公里都在控制范围内。夜皇如果想搞事,只能从极远距离用超常规手段,那样我们也能提前预警。”
“他们不会在明天动手。”陆珩忽然说,语气笃定,“授勋仪式是全球直播的关注焦点,安全等级又提到最高。这时候动手,成本太高,成功率太低,不符合夜皇‘棋手’的风格。”
“那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周若清忍不住问,语气里带着担忧。
“在我最松懈、或者最忙碌的时候。”林晚意接过话,看向母亲,“仪式之后,作为‘非遗守护大使’,我会有很多公开行程、会议、访问。
那些看似普通、安保相对宽松的场合,才是他们渗透和试探的机会。
‘镜像计划’……需要时间来培养‘镜像’,也需要时间来让我‘习惯’他们的存在。”
她已经仔细研究了陆珩和玄龟提供的关于“镜像计划”的分析报告,明白了夜皇的策略——不是强攻,是蚕食;不是取代,是渗透成“另一个你”,在关键时刻取而代之。
“所以,从明天开始,你身边出现的每一个‘新人’——助理、合作者、粉丝、甚至偶然遇到的陌生人——都可能需要提高警惕。”墨岚提醒道,“你的直觉很重要。守门人的感知,应该比普通人更敏锐。”
林晚意点头。
她确实能感觉到,自从完成守门人绑定后,她对能量波动的敏感度,对他人“意图”的模糊感应,都提升了许多。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像皮肤能感觉到空气湿度的变化。
“我会注意。”她说。
话题又转到陈景深和墨岚的身体状况上。
陈景深恢复得比预期慢,血脉损伤的影响是根本性的,定星盘的修复也需要大量时间和稀有材料。
玄龟教授表示,“破壁项目”已经启动,相关的资源调配优先级最高,会全力保障他的恢复。
墨岚的晶化程度暂时稳定,没有继续恶化,但也没有好转的迹象。她似乎看得很开,微笑着说:“能清醒着看到防线延续,看到新一代守门人成长起来,已经是赚了。我这副身体,还能再撑一阵子。”
晚餐在一种平和但略带伤感的气氛中接近尾声。
最后,周若清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锦囊,递给林晚意。
“这是……”林晚意接过。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周若清说,“里面是我前几天去莫高窟,请一位相熟的老法师念过经的平安符。还有……你小时候,抓周抓的那根针,我也让人重新处理了一下,镶了个银托,一起放在里面了。”
林晚意打开锦囊,里面果然有一枚小小的、泛着温润光泽的银制胸针,造型是一根简朴的绣花针。还有一张折叠得很小的黄纸符。
“明天别在衣服里面,别人看不见。”周若清轻声说,“就当……是妈妈的一点心意。”
林晚意握紧了锦囊,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妈。”
陆珩看了看时间,站起身:“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林晚意需要充足的休息。我们散了吧。”
众人纷纷起身。
陈景深被白鸦推着轮椅离开。玄龟教授和墨岚低声交谈着“破壁项目”的细节,缓步向外走。
周若清走到林晚意身边,替她拢了拢开衫:“我送你回房间。”
“不用了妈,您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陆珩送我回去就行。”林晚意说。
周若清看了看陆珩,又看看女儿,点了点头:“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
包间里很快只剩下林晚意和陆珩。
窗外,敦煌的夜市灯火阑珊,远处沙丘的轮廓在月光下起伏。能隐隐听到风掠过沙粒的声音,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驼铃。
“出去走走?”陆珩问。
“嗯。”
两人没有乘车,沿着餐馆后一条僻静的小路,慢慢向基地方向走去。
小路两旁种着耐旱的胡杨和红柳,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远处有安保人员的身影在暗处警戒,但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走了一段,林晚意忽然开口:“陆珩,你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
“后悔招募我,把我卷进这一切。”林晚意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夜空。敦煌的星空格外清晰,银河像一条发光的纱带横跨天际,“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可能还在处理更‘常规’的国家安全事务,不会面对夜皇、‘主宰’、熵虫、深海存在这些……远超想象的东西。”
陆珩也停下脚步,侧身看着她。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侧脸,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小的扇形阴影。
“没有如果。”他的声音在夜风中很清晰,“而且,如果要说‘卷进来’,是我把你卷进来的。当初在直播现场,是我决定带走你,是我判断你是‘钥匙’,是我把你推上了守门人的路。”
他顿了顿,语气里有一种罕见的、近乎温柔的东西:“如果要后悔,也该是你后悔遇见我。”
林晚意转头看他,四目相对。
“我不后悔。”她轻声说,每个字都清晰,“重生一次,如果只是为了复仇,那太狭隘了。是你让我看到,我的能力可以做到更多,可以保护更多。虽然这条路很难,很危险,但……有意义。”
陆珩深深地看着她,良久,才移开目光,重新看向前方的路。
“那就走下去。”他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无路可走,或者走到尽头。”
无路可走,或者走到尽头。
很陆珩式的承诺,不浪漫,却无比踏实。
林晚意轻轻“嗯”了一声,重新迈开脚步。
两人又走了一段,基地的轮廓已经出现在前方。
“对了,”陆珩忽然想起什么,“‘昆仑’办公室那边,今天下午转过来一份初步筛选的名单,是关于全球可能与织女星文明或防线建造者有关的遗迹线索。等你明天仪式结束后,可以看看。”
“好。”林晚意点头,心中升起一丝期待。寻找织女星的线索,或许能找到彻底解决熵虫的方法,甚至找到对抗“饥饿之暗”的更多可能性。
就在两人即将走进基地大门时,林晚意忽然感到手背上的星痕,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不是警报,更像是一种……共鸣?
她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看向敦煌城区的方向,目光锐利。
“怎么了?”陆珩立刻警觉,手按上了腰间。
“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应星痕。”林晚意不确定地说,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很微弱,很遥远,但……确实存在。”
呼应星痕?
陆珩眉头紧锁。星痕是林晚意与地脉、海渊眼深度绑定的印记,能被它呼应的,只能是同源或性质高度相似的能量。
“位置能确定吗?”
林晚意闭上眼睛,仔细感应,但那种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
“消失了。”她摇摇头,“可能是我太累了,感觉错了。”
但陆珩没有放松警惕。他立刻打开通讯器,低声下达指令:“白鸦,加强城区方向的能量波动监控,尤其是低频、间歇性异常信号。通知‘九州’的人,注意任何可疑目标。”
“收到。”
通讯结束,陆珩看向林晚意:“先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城区的异常,我会跟进。”
林晚意点点头,压下心中的一丝不安,走进了基地。
而在敦煌城区,某家客栈不起眼的二楼房间里,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安静的年轻男人,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块巴掌大小、泛着奇异银色光泽的“石头”收进特制的铅盒中。
石头表面,一个与林晚意手背上星痕有三分相似的简化符号,正缓缓黯淡下去。
男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着通讯器低声说:“接触测试完成。目标有反应,但极其微弱,未引起警觉。‘信标’能量稳定,可以进入下一阶段。”
通讯器那头传来冷漠的回应:“很好。保持距离,等待下一步指令。”
“是。”
男人合上铅盒,房间里最后一点异样的光泽也消失了。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剧院,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授勋前夜,暗流已至。
而明日的光环之下,无形的蛛网,正悄然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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