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玥起得很早。
苏家别墅一片寂静，那一家三口显然还没从昨晚的冲击中缓过神来，或者正在私下商量对策。没人来打扰她，她也乐得清静。
她换上了一身简单的棉麻衣物，将原主那些花里胡哨的衣裙尽数塞进衣柜角落。对着镜子，她将长发利落地挽起，露出一段白皙修长的脖颈，整个人显得清爽又疏离。
她需要钱，需要尽快摆脱苏家，拥有自己的立足之地。而摆摊算命，无疑是她目前积累启动资金最快的方式。
至于地点，她昨晚就已通过星象和简单的卜算选定——城北的老街，玄武街。那里是这座城市残留的、为数不多气杂乱但生机勃勃的地方，三教九流汇聚，信息流通快，也更容易接触到一些“非常规”的客户。
她没有动用苏家的一分一毫，而是将原主首饰盒里唯一一件还算值钱、且未被煞气沾染的白玉吊坠当掉，换来了几千块启动资金。买了最简单的折叠小桌、一张白布、几只毛笔朱砂黄纸，剩下的钱，就是她今天的本金。
上午十点，玄武街刚刚苏醒不久。
凌玥在街尾一株老槐树下，寻了个不起眼的位置，支起了摊子。白布铺在桌上，用镇纸压好，上面只用毛笔写了两个遒劲有力、带着独特风骨的大字——“问卦”。
没有花里胡哨的广告，没有吆喝，甚至连个凳子都没有，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桌后，目光平静地看着街上逐渐增多的人流。
这过于简单的配置，以及她过分年轻漂亮的容貌，在这条充斥着“神算”、“铁口直断”招牌的老街上，显得格格不入。路过的人大多投来好奇、怀疑甚至是不屑的目光，却无人上前。
凌玥并不着急。她耐心地研磨着朱砂，偶尔抬眼，目光掠过行人的面孔，观察着他们的气色、行走时带起的微弱气流（气场），以及眉宇间萦绕的或浓或淡的吉凶之气。
一个上午过去，问津者寥寥。只有两个大妈过来问了问价钱，听到“一卦五百，不准倒赔双倍”后，咂咂舌走了。
凌玥面色不变，心中却微微摇头。看来，得主动出击，弄出点动静才行。
机会很快来了。
下午两点多，日头正烈。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小伙子，骑着电瓶车风风火火地冲进街道，脸色焦急，额头上全是汗珠，一边骑车一边四下张望，嘴里念念有词：“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
他的眉宇间，一股浓重的“失物”之气几乎要凝结成实质，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因为赔偿而产生的“破财”灰气。
就在他快要经过凌玥的摊子时，凌玥忽然开口，声音清越：“小哥，丢的东西在东南方，有水的地方找找看，还没被人捡走。”
那快递小哥猛地刹车，诧异地回头看向凌玥：“你……你怎么知道我丢东西了？”
凌玥指了指他脸上：“都写着了。快去，再晚就真来不及了。”
小哥将信将疑，但看凌玥神色笃定，又想到那昂贵的赔偿金，一咬牙，调转车头就往东南方向冲去——那边确实有个公共洗手间和一个小喷泉池！
约莫十来分钟后，就在凌玥准备收摊换个策略时，那个快递小哥去而复返，手里高举着一个湿漉漉的、装着文件的小型防水袋，脸上是狂喜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神了！大师！真神了！”他冲到凌玥摊前，激动得语无伦次，“就在喷泉池的过滤网那里卡着！差点就被水冲进下水道了！谢谢！太谢谢您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从钱包里掏出五张百元大钞，恭恭敬敬地放在凌玥桌上：“这是卦金！谢谢大师！”
这一幕，被周围不少摊主和行人看在眼里。原本的怀疑目光，顿时变成了惊奇和探究。
凌玥坦然收下钱，淡淡道：“举手之劳。下次小心。”
“哎！一定一定！”快递小哥千恩万谢地走了。
这活广告的效果立竿见影。很快，就有一个犹豫的中年妇女上前，想问儿子的学业。凌玥观其面相，子女宫晦暗带滞涩之气，直接点出她儿子近期沉迷游戏，成绩下滑严重，并给了调整书桌方位、佩戴特定颜色饰品等简单建议。妇女听得连连称是，爽快付了钱。
接着，又一个生意不顺的小老板来问财运……
凌玥言语简洁，直指核心，往往一两句话就能戳中对方心事。虽然做不到每件事都像快递小哥那样立刻验证，但其精准的判断和冷静的气质，逐渐赢得了初步的信任。
她的摊前，慢慢聚起了一些人气。
就在太阳西斜，凌玥准备收摊时，一个穿着高档西装、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的中年男人在摊前徘徊了许久，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走上前来。
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大师，我……我不问卦，我想请问，您这里……能不能解决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凌玥抬眸，仔细看向他。
印堂发黑，眼窝深陷，周身缭绕着一股极其微弱的、但属性阴寒的残留气息。这不是简单的倒霉，而是确实被某种低级的阴灵纠缠过，虽然那东西似乎暂时离开了，但留下的“印记”还在影响着他。
“可以。”凌玥言简意赅，“具体情况，说说看。”
男人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连忙道：“是我家宅！最近半个月，家里老是出现怪事！晚上听到小孩哭声，东西莫名其妙移位，我老婆更是每晚做噩梦，精神都快崩溃了！我们找过寺庙的大师看过，做了法事，当时好了两天，可最近又开始了，甚至更严重了！”
凌玥听完，心中已有猜测。多半是法事不彻底，或者那阴灵有些特殊，寻常法事难以根除。
“地址给我。明天上午，我过去看看。”凌玥取出便签纸。
男人连忙写下地址，双手奉上，又急切地问：“大师，费用……”
“视情况而定。”凌玥收起地址，“先付一千定金，解决后另算。”
男人毫不犹豫地立刻掏钱。一千块能请到似乎真有本事的人，在他看来太值了！
拿着这张写着“锦绣花园xx号”的地址和一千块定金，凌玥知道，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单“业务”，来了。这远比算命问卦，更能让她快速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
她利落地收好摊子，迎着夕阳的余晖，离开了渐渐喧闹起来的玄武街。
而她没有注意到，在街对面的一家茶楼二楼雅间，一道深邃的目光，始终透过玻璃窗，落在她的身上。
沈墨端着茶杯，看着那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对身后的助理淡淡吩咐：
“去查查，她今天都做了什么，接触了什么人。还有，锦绣花园那户人家，什么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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