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溪云镇的雪终于停了。天刚放晴,阳光便穿透云层,洒在积雪上,反射出晃眼的光。药铺门前的老槐树上,不知被哪个孩子系了串红绸,风一吹,红绸在白雪间翻飞,像一团跳动的火焰,平添了几分喜庆。
王伯一大早就起了身,在厨房忙得团团转。灶上炖着的鸡汤咕嘟作响,金黄的油花浮在汤面,香气顺着门缝溜出来,勾得铁牛在院子里打转。“王伯,炖好了没?我闻着这香味,肚子都叫了半个时辰了。”他搓着手,眼巴巴地望着厨房的方向,棉鞋上的雪化了,在青砖地上踩出几个湿脚印。
“急什么?”王伯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粉,“饺子还没包呢,等会儿让沐月丫头和青萝丫头一起帮忙,你也别闲着,去把对子贴上。”
你早已裁好了红纸,研好了墨。铁牛自告奋勇要帮忙扶梯子,却笨手笨脚地差点把梯子撞翻,被苏沐月笑着推到一边:“还是我来吧,你站远点,别砸着人。”她踩着梯子,小心翼翼地扶着春联,你站在下面调整位置,指尖偶尔碰到她的手腕,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又忍不住相视而笑。
“左边再高点……哎对,就这样。”李青萝站在远处指挥,手里还拿着张小六刚做好的“福”字剪纸,“这福字得倒着贴,寓意‘福到’。”她踩着凳子,把剪纸贴在药铺的门板中央,鲜红的纸衬着白雪,格外醒目。
张小六背着药箱从外面回来,帽檐上还沾着霜。“可算忙完了。”他跺了跺脚上的雪,从药箱里掏出个油纸包,“给张爷爷送药时,他非要塞给我一包花生糖,说是他孙子从京城带回来的,让咱们尝尝鲜。”
“还是小六有口福。”铁牛一把抢过油纸包,打开就往嘴里扔了颗糖,含混不清地说,“甜!真甜!比我酿的柚子酒还甜!”
贴完春联,众人都涌进厨房帮忙包饺子。王伯和好的面团白胖胖的,案板上摆着两盆馅,一盆是白菜猪肉,一盆是韭菜鸡蛋——知道李青萝吃素,特意多准备了素馅。苏沐月的手法最娴熟,指尖翻飞,一个个元宝似的饺子便排着队躺在盖帘上;李青萝的饺子捏得秀气,边缘捏出好看的花纹,像朵小小的白花;你和铁牛则纯属“捣乱”,铁牛包的饺子肚子鼓鼓的,一煮准破,你包的则歪歪扭扭,被王伯笑说“像没睡醒的小猪”。
“包快点,待会儿还要祭祖呢。”王伯擀着面皮,擀面杖在他手里转得飞快,“祭祖的饺子得捏花边,这样祖宗才知道咱们日子过得仔细。”他说着,示范着捏出一圈细密的褶子,像给饺子戴了顶花边帽。
午后,镇上的鞭炮声渐渐密了起来。孩子们穿着新衣裳,在雪地里追逐打闹,手里的糖葫芦沾了雪,亮晶晶的。你和铁牛提着祭品,跟着王伯去镇东头的祠堂祭祖。祠堂里燃着香,烟雾缭绕,供桌上摆着饺子、糖果和酒,牌位前的长明灯明明灭灭。王伯对着牌位深深鞠躬,嘴里念叨着:“列祖列宗,今年溪云镇太平,孩子们都回来了,您老们在天有灵,保佑明年也顺顺当当的……”
铁牛跟着鞠躬,腰弯得笔直,脸上没了平日的嬉闹,多了几分郑重。你望着那些斑驳的牌位,忽然想起极北冰原的镇魔台,想起东海的沉渊城——所谓守护,不就是让这些烟火气能年复一年地延续下去吗?
回到药铺时,夕阳正染红天边。苏沐月和李青萝已经把院子扫干净了,屋檐下挂着的灯笼亮了起来,暖黄的光透过灯笼纸,在地上投下细碎的花纹。铁牛搬出几个酒坛,有他酿的柚子酒,有王伯藏了多年的米酒,还有从黑风岭带来的野葡萄酒,一一摆在石桌上。
“饺子来咯!”张小六端着一大盘煮好的饺子从厨房出来,热气腾腾的,“素馅的在这边,肉馅的在那边,小心烫!”
众人围坐在石桌旁,虽然天冷,却都舍不得进屋——除夕守岁,讲究的就是在院子里看着灯火,等着新年的钟声。王伯给每个人倒了杯酒,自己则端着杯热茶,笑着说:“今年是个好年景,咱们都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
“干杯!”铁牛举起酒杯,跟每个人碰了碰,“明年我要酿更多的酒,咱们去黑风岭、去清霄门、去青云宗,让所有人都尝尝我的手艺!”
“我明年想把《九州异物志》补全。”李青萝抿了口酒,脸颊微红,“听说南疆有种会开花的石头,我想去看看。”
苏沐月望着远处镇上的灯火,轻声道:“清霄门的冰湖冬天会开满冰莲,明年请大家去看。”
“我想去采更多的草药。”张小六笑着说,“把药铺的架子摆满,这样大家就都不用生病啦。”
你看着他们,举起酒杯:“我想看着溪云镇长长久久,看着大家平平安安。”
酒过三巡,铁牛已经有些醉了,拉着王伯要拜把子,被王伯笑着推开:“你这混小子,我当你爷爷都够了,还拜把子?”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笑声惊飞了老槐树上栖息的麻雀,扑棱棱地飞向夜空。
亥时刚过,远处传来敲锣声——那是镇上的老人们在敲“更岁锣”,提醒大家守岁。王伯从屋里拿出几个红包,分给你们:“压岁钱,拿着,讨个吉利。”红包里的铜板不多,却沉甸甸的,带着老人的体温。
临近子时,镇上的鞭炮声突然炸响,此起彼伏,连成一片。铁牛早已按捺不住,抱着一挂鞭炮跑到院子中央,用香点燃引线,“噼里啪啦”的响声瞬间淹没了所有声音,红色的炮屑落了一地,像铺了层红地毯。
苏沐月和李青萝捂着耳朵,却笑得眉眼弯弯;张小六举着刚做好的烟花棒,在雪地里画出圈;王伯站在廊下,看着这热闹的景象,眼角的皱纹里都是笑意。你望着漫天飞舞的炮屑,听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忽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子时的钟声敲响时,铁牛大喊着“新年到啦”,把手里的酒坛举过头顶;苏沐月悄悄往你手里塞了块花生糖,指尖的温度比糖还暖;李青萝对着天空许了个愿,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雪;张小六忙着把新煮的饺子端上来,说是“更岁交子”,吃了能平安一整年。
老槐树上的红绸还在飘动,灯笼的光映着每个人的笑脸。远处的雪山在夜色中沉默,近处的药铺灯火通明,药香、酒香、饺子香混在一起,酿出了一整个新年的温暖。
你知道,明天醒来,雪或许会化,鞭炮声或许会停,但这份守岁的记忆,这份身边人的陪伴,会像老槐树的根,深深扎在心里,支撑着你们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江湖路远,岁月绵长,但只要此刻的灯火还亮着,只要身边的人还笑着,那么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你们都能笑着迎接。
因为这人间烟火,这亲友相伴,便是最坚实的铠甲,也是最温暖的归宿。新的一年,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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