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无知的人，其实有很多好处。
不但可以无畏，做什么还都觉得自己很有理。
周严在这些人眼中，大概就是如此。
房间里的六个人，随便哪一个都称得上大人物。
六个人在一起的话，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引发无数的猜测。
但周严的态度很冷淡。对他们的话兴趣缺缺。始终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过来，令人不舒服。
“周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花选峰终于开口。
“在中非，北非几个地方，在座的或多或少都有参与当地的开发。”
“山雨欲来，其他人不说，这几位的态度很明确。”
“应该上交的，没说的，那就上交。”
“不过这么多年，有许多是大家靠自己挣下的家业，这部分，还是要留下来。”
周严摇头：“花总，各位老板，我刚才说过，你们也太瞧得起我了。”
“你们看，我也没有隐瞒。要去刚果，想找孔镇阳谈谈。这些我都承认。”
“但你们说的，我完全不懂。你们的家业，难道都和临海公司有关？”
“即便是和临海公司有关那和我说也没用吧？”
“我想劝说孔镇阳迷途知返，能不能做到还不一定。”
“即便做到了，怎么处理，那也是省政府的事。我......”
周严说着，又看向花选峰：“我更奇怪，花总为什么找我？”
花选峰没有因为周严的不恭敬生气。
“周严，你因为花锦荣的事，和四姐闹的不愉快。”
“但我可以保证，四姐的态度，只是她个人的态度。”
“开诚布公的和你说，你就明白了。”
花选峰摆弄着一个小摆件：“世界上军品出口大国，在普通人看来，不包括我们。”
“因为咱们比较落后嘛。赶超赶超，现在还在追赶。超过，那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但真实的情况是，单以总规模来说，我们其实至少在三四名。偶尔甚至会冲到第二名。”
“别奇怪。我没有夸大。我说的是总规模。包括台面上的和台面下的。”
周严放下了一直翘着的二郎腿，用心起来。
“我举个例子你就懂了。”
“非洲各国连年内战，你从新闻也能看到。”
“那些什么军阀，反政府武装，用的大多是ak，表面上这是老毛子在发战争财。”
“但其实，以他们的军工生产能力，根本不可能生产出如此庞大数量的产品。”
“全世界都有人在仿制。其中最大的仿制者，就是我们。”
“在中低端制造业，我们有无与伦比的优势。这类军品，也不过就是中低端制造业。”
周严眼睛微微眯起来，猜到了花选峰要说什么。
“东力公司，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这就不能细说。”
“坦白说，如庞庞大的一个体系，公私完全分明是不可能的。”
“所以花家，在这件事中也面临一定风风险。”
花选峰笑起来：“怎么样，我的诚意够不够？”
周严不动声色，却已经留意到有人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知道差不多了，装逼也要适可而止。
无论能不能谈合作，至少平白无故得罪这帮人，是很傻缺的行为。
“既然各位都很有诚意，那我就直接点，你们找到我，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我就是个档案局局长。即便去找孔镇阳，能做的事情，其实也很有限。”
“各位不如直接说，在我能力范围内的，可以商量。”
花选峰点头：“这就是合作的态度了。”
“其实也不复杂。孔镇阳手里，有些材料。我可以负责任的说，那些材料很重要。”
“这些材料不是孔镇阳一个人收集的。”
“是几个类似于临海公司这样的平台，很多类似于孔镇阳这样的人，很多年一点点留下来的保命符。”
“因为种种原因，这些保命符基本都没用上。不知道怎么会落在孔镇阳手里。”
“时过境迁，其中很多涉及的人，都已经不在世。但这些东西会一旦公布出去，很麻烦。”
“更重要的是，现在有外部势力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真要是落在别人手里，那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安全部门一直在介入。但那边太乱了。他们的行动已经引起了其他国家的注意，不得不暂时停止活动。”
周严恍然大悟，难怪郝国盛态度这么暧。，一会儿大力支持，一会儿又藏着掖着。
职责所在，他没办法把涉密的东西讲出来，就一直盯着自己。
老奸巨猾！
周严本以为郝国盛帮忙，是因为郝逸的人情，王家的关系。
看起来这都是次要的。
这只老狐狸的主要目的，居然是想拿自己当幌子。
周严咬牙，觉得回去要找郝逸说道说道。
父债子偿！
花选峰没看周严，自嘲的笑笑：“如果只是这个，我们其实没必要掺和。”
“问题在于，还有另一份东西，关系到我们在座所有人。”
“还有？”
周严不解。
“也在孔镇阳手里？怎么可能？”
“不在孔镇阳手里。在一个叫云霄的人手里。”
“一些外派当地做援助的人，会利用国家的背景。与当地政府合作过程中，签两份合同，你可以理解为阴阳合同。”
“比如拿下某一个矿区的开采权，当地政府给出百分之六十的开采权。”
“我们这边的人上报时，就会扣下一半甚至更多。”
“扣下这一部分，再和对方政府要员按比例分配。”
“当然，也有一些根本不上报的，通过其他方式卖出去。谈判过程中，是有一些记录之类的......”
这回连周严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花总，你的意思是，这种资料也能大量泄露？”
“不是，不是泄露，是被人收集到原始凭据？”
包括花选峰在内，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是这样。所以我们希望如果有可能，你试试帮我们拿到这份东西。”
“前面尝试过谈判，但结果并不好。”
一个长着娃娃脸的中年人说道。
宋航嘉，星程航空的老板。
“我？”
周严觉得好笑。
“凭什么你们觉得我可以做到？”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认错人了？你们其实想找的是超人？”
宋嘉航哈哈一笑：“我们不会找错人的。”
“你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我们比你更清楚。”
“这么说吧，你得到的支持，会远远超出你能想到的。”
“在这一点上，我们还真的比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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