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从洞里探出半个身子张望着，后面是一层又一层的墙壁，还有那些古灵精怪的长廊。很显然，这不是它原本的结构，空间得到了大幅的扩展，某种邪秽的力量接管了这里。墙壁微微颤抖，从中伸出脉络般的肉芽缓缓交联，宛如活物一般的呼吸着。
但当它们接触到余烬的时候，来自灵魂深处的处的颤栗令它们无意识的臣服。
二五仔，只在一瞬间。
大地传来震动，已经完成了收割任务的旺财走到余烬身侧，摇晃着自己重新合拢的脑袋。余烬捏住那一连串勾刃组成的舌头将它甩在一边。
保留灵魂的好处是拥有意识，但坏处就是残留着生前的某些习惯。除了会躺在地上要求摸肚皮之外，旺财执着于用它那锋利的舌头去尝试表达友好。
“来，旺财。开路！”
扶着狗头把它推到最前面，余烬能够感受到地面上的魔力流动。像是一条章鱼那样从中间流淌向各个触手，内里空间的迷乱也大概率与此有关。
旺财喘着粗气，流着根本不存在的口水。弯腰低头，用于破拆的锤类与钻头从两侧肩膀伸出，重新组装至前方。
低沉的呜鸣声响起，十余条辅助步足开始发力。此刻的旺财像是一个大号的舞狮，不过头上却顶了许多奇怪的装饰。
还没有等他开始冲锋，如同浪潮一般的蔚蓝光波一圈一圈的向外溢出。与此同时还有一道，听起来就惹人生厌的奸滑声音。
“看，我已经掌握了传说中的禁术！现在我有资格离海边更近了！来吧，仆从。起身侍奉你们的主人。”
连绵不绝的地震，或者说是生命的脉动。如有实质的窥视，从各处传来。
屋顶上的乌鸦转过头来，空地上的雕像转过头来，画像中的人物也转过身来！
这栋房子，活了！
“颤抖的凡人，你们将见证神明的伟力！虽然只是一块碎片，但已经足够碾压你们了。站起来，渊海巢屋！”
像是呕吐般的声音传来。
在余烬的视野中他能看到巨量透明却又带着一圈七彩光泽的触手涌进墙体之间的夹缝，他们操着的那些生长出的肉芽，就像是神经控制肌肉一般。不过在其他人的眼中，那就像是房子凭空的移动。
强劲的气流吹来，一旁的旺财直接被吹飞出去。余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大衣猎猎作响。手上凝出了一根类似手杖的武装，深深插入地下，像植物的根系那样蔓延生长。
猖狂的声音笑着，“对，就是这样把他们吹飞出去，然后狠狠的拍扁！”
再然后，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那湿滑肥腻的脸庞，端端正正的印在了余烬的面前。
所有通道全部打开，房间内最为华美的装饰，按照艺术的堆砌出最短的捷径。色泽不一的海草被编织成了乱糟糟的地毯，虽然这间房子足够努力了，但时间终究是太短。
院中的雕像谦卑的跪伏在他的身后像是随时等候差遣的仆人，画中的幽灵也早已变换了姿势，弯腰的姿态指出了路径的所在。
“什什么！这怎么可能！你篡夺了仪式。”
先前被掀翻的旺财愤怒的冲过去，还算凑合的场景又重新变得杂乱无章。在路过余烬时，一只头按住狗头，甚至因为冲的过猛，导致它的后半身翘起来像是一个反c的形状。
旺财呜咽的两声又乖乖的退到身后。拥有意识的另一个坏处就是，忠诚。在这方面余烬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余烬不打算向对方解释什么，摁住旺财的原因很简单。他需要情报，关于哥谭为什么突然就变了个样子的情报。
“可能因为我是你二大爷吧。”，随意嘲笑了一句。
“什么！我二大爷早死了！”
对方的回应中伴随着阵阵痛呼，显然他正在和房子斗得不亦乐乎。
『希望他能撑久一点。』
屋子听到了余烬的想法，一些看起来就不是很友善的爆破物缓缓的撤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4个四五米高的石膏巨人，一边抖动着自己的花岗岩肌肉，一边向那可怜的马内尔按在地上重锤狂踩。
说话间，房子的活化也逐渐完成。甚至不用余烬走路，有些破烂的海草地毯自动涌起了一个弧度，像波浪一样载着余烬飞速前进。
旁边还有两只蝙蝠，拽着一面镜子做起了实况传播。画面中的马内尔可没有了刚刚的意气风发，模样看起来甚至有点滑稽。
他原本应该像是一只大腹便便的章鱼。可现在四条锁链把它挂在空中，连生出来的那些腕足通通都被扯掉，像是一只丑陋的蚕宝宝。暗青色的皮肤上，满是深紫色的瘀伤，湛蓝的血液从口中汩汩流下。
“你不是蝙蝠侠！”
纵使已经被打得如此凄惨，他那颤抖的口中透露出来的第1句话依然是这句。余烬有些搞不明白，按理说蝙蝠侠是哥谭的头儿，这帮小弟对他可真是“忠心”。
而说到这时，余烬感觉到阴影中有个动静。
韦恩来了。
不知为何，余烬突然有了一种想要表演的兴致。他走上前去，贴心的锁链自动将马内尔的脑袋放在比余烬低一头的位置。毫不客气的揪着脑袋，但余烬发现这家伙的脑门实在太滑了，于是指尖溢出一点鲜血，化作爪子狠狠的扣进他的脑袋。
“哦，马内尔。我是来复仇的。”
“其实我根本不叫马内尔，这是个雪茄的名字，我只是看着……”
余烬将手捏紧打断了他的话。
“这不重要。”
马内尔能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剧痛，仿佛将他的脑子挤碎。但更令他恐惧的是某种液体在他的大脑上游走，像是烧红的烙铁，又像是冰冷的毒蛇。那种感觉清晰到刻进大脑里，令他每一根神经都几乎绷紧的要断掉。
“我根本没有招惹过你。”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
“这也不重要。”
余烬将手从他的脑袋上拿出来，指尖滴落着粘稠的血浆与泛白的脑浆。
看到这一幕，他的4只眼睛同时向上翻，却几乎要晕厥过去。
“嗯？”
一个简简单单疑问的语气，令他那快要停跳的心脏重新泵动起来。随着几声剧烈的喘息，比看见自己脑浆更为强烈的恐惧令他重新清醒了过来。
“唉。你的求生意志比起科波特来说差远了。也许是我对你的要求有些高了，毕竟你只是个不入流的混混，而他是这黑暗金字塔的顶点之一。”
讲到这里，黑暗中突然传来声音。
低沉，暗哑，像是沁了水粗砂纸抹在刀子上。
“你把科波特怎么了？”
“怎么了？小蝙蝠，你很心疼他？”
藏在暗处的韦恩紧紧皱起眉头，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个人的毫不掩饰的暴虐欲望。他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只是纯粹的将怒火倾泻在的这些犯了恶行的倒霉蛋身上。
“你杀了他。”
“暂时还没有。不得不说，他的求生意志十分的顽强。所以他从我这赢走了时间。但你知道的，他终究会死在我手上。”
不知为何，韦恩在听到他没死的消息竟然松了一口气。不等他接着发问，余烬突然反客为主。
“你打断了我的审讯。”
“这不是审讯，这是一场私刑。”
“两者毫无区别。”
“他们所犯下的罪必须经留法律来审判！我们没有权利决定其他人的生死！”
“不，不对。你这是在纵容他们。”
余烬直直的看向韦恩藏身的那片黑暗，眼神中带着挑衅。
“当他们犯罪时，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进行抢夺与杀戮。可你侮辱了他们！该死，难怪都是些不入流的混混。没有人教过你们这些巨婴什么叫做责任吗？”
“这么说你没有杀死那个点人房子的罪魁祸首。算了你写吧。”
马内尔刚松了一口气，随后惊恐的发现，那句话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这间屋子说的。
羊皮纸自己跳到空中，羽毛笔早已跃跃欲试。粗壮的触手插进他的脑子里狠狠的吮吸着，一切与异魔有关的情报开始浮现出来。
伴随着刺耳的哀嚎，被彻底榨干了的尸体扔在地上，所有宝贵的精粹变成了一页轻薄纸。
“要看看吗？韦鲁斯.韦恩。”
“我是蝙蝠侠。”
“哈？你说什么！我才是蝙蝠侠。我有管家阿福，有一套虽然现在穿不上，但是非常酷炫的蝙蝠侠战衣，有随时随地想杀了我的猫女，还有一些花里胡哨的战车和飞机。而你我的朋友，你只有饿的作响的肚子，以及今天还没有领到并且之后大概率也不会补发的工资。”
……
黑暗良久的沉默了。
正当余烬打算再说点什么时，随着几阵爆炸还有一些怪异的嚎叫，房子外面引起了一阵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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