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清早］
小郭端了个盆，打着哈欠从后院走了出来。
却发现大堂里干干净净，完全不需要她打扫。
顿时开心得眼睛放光，合不拢嘴。
“哇塞，今天不会是我的生日吧？是哪位好心人替我把活全都干了？”
“小郭你睡迷糊了吧，要真是你过生日能有这好事儿？”
老白忍不住凑过来冷嘲热讽了一番。
确实，小郭之前过生日那次，秀才给她策划的那个“先惹急，再惊喜”套路，可是折腾的她够呛。
于是，本来心情挺好的小郭，顿时就有些郁闷起来。
“那是谁干的呀，无双？”
“人家无双这两天忙的都见不着人了，哪有空替你干这个！”
老白笑了笑，然后指了指正提着桶，刚倒泔水回来的袁迪。
“都是这小子干的，别看长得不咋地，干起活来还真是不赖。”
袁迪抬头看了眼老白，囧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去后院干活去了。
“那还挺好的呀，之前我说了好几次活太多，掌柜的总让我自己想办法克服一下，现在终于有人来帮我了。”
小郭看着袁迪勤劳的身影，心想今后终于不用那么累了，心情再次好了起来。
“可拉倒吧。”老白嘲笑道，“也不想想，人家把你的活都干了，以后这个店，还有继续留着你的必要吗？”
“胡扯！”小郭气道，“就算他把我的活都干了，我还可以，还可以…”
小郭四下张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除了杂役，还能做别的什么事情来。
确实，当跑堂她服务态度不行，总跟客人吵架；当账房她算术不好，总多找给别人钱；当厨子，她只精通一道菜，其余都是黑暗料理。
如此看来，她除了当杂役，也就只能当掌柜的了。
“我还可以当咱们店的形象大使嘛！”
小郭想了半天，最后觉得自己形象还不错，可以站在店门口充充门面。
“我看把‘形象大’这三个字去掉，你还勉强能对付。”
老白上下打量了小郭一番，饭后撂下句话，就自己忙活去了。
“形象大…”
小郭寻思了一会儿，这才理解了老白的意思，气得直跺脚。
“姓白的，你什么意思？！”
“芙妹。”
吕秀才此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挡住了小郭诅咒老白的视线。
“干嘛？”
小郭一脸嫌弃地白了秀才一眼，有气无力的应和了一声。
“你知道吗，昨天发工钱了。”
秀才却没察觉出小郭的气恼，仍是自说自话着。
“知道啊，我又没有工钱。”
一提到发工钱这事儿，小郭这心情立马就更下一层楼。
上次回京之前，掌柜的虽说已经免了她的债务。
可后来她数次预支工钱，尤其是黄四爷那一次，导致她现如今又欠下了不少银子。
所以最近几个月，她应发的工钱全都抵债了。
“不是，我是说，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了。”
秀才见小郭仍听不懂他的暗示，只好继续提醒道。
“是啊，十一月了。”
小郭抬头望了望东边的方向，深深叹了口气。
“唉，不知不觉已经半年没回过家了，也不知道我娘他们怎么样了。”
“伯父伯母他们自然是都好。”
秀才慌忙搪塞了一句，然后又继续说道：
“芙妹，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肖小姐脸上的气色不错？”
“肖小姐？哪个肖小姐？”
“就是镇东头，家里头卖豆腐脑的那个肖小姐。年方二八，个子比你高一点，瘦一点，皮肤比你白一点的那个…”秀才提醒道。
“哦，那一个啊。”
小郭被秀才这连珠炮似的话语气得头皮发麻，拳头也攥得咯咯作响。
“知道的挺清楚的嘛！”
“那是自然，我昨天经过她身边呀，发现…”
“砰，砰。”
秀才还没说完，眼睛上就结结实实挨了小郭两拳。
“送你一对熊猫眼，下次千万看得再仔细些！”
小郭动完了手仍不解气，临走前，又狠狠踩了秀才一脚才算罢休。
“芙妹…”
秀才被打得睁不开眼睛，摇摇晃晃就撞到了桌角上。
“你们家芙妹已经走了。”
老白在一旁看完了好戏，凑过来阴阳怪气道：
“怎么着，这大早晨的，就急着先把今天的打给挨了咋的？”
“不是，我在做一个实验。”
秀才吃力地睁开眼睛，才勉强看清楚老白的位置。
“啥实验？”老白讥笑道，“实验你啥时候能被小郭打死是么？”
“不是。”
秀才轻轻揉着眼睛，苦笑道：
“我最近新学了一种写作手法，叫作草蛇灰线，所以想在芙妹身上试一试…”
“草啥玩意儿？”
“草蛇灰线，就是比喻事物留下隐约可寻的线索与迹象。”
秀才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水浒传》看过吧，里面有一段‘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里面就用了这种手法，先是用老兵的酒壶、雪急风大、房屋摇晃等描写埋下伏笔，为后面大雪压塌…”
“打住！”老白抬手制止道，“这一段别说看，背我都背得下来，说书都说过好几回了。”
“嗯，就是这么一个意思。”秀才点了点头，“厉害的作者，不仅能在自己的书里埋下草蛇灰线，更有甚者，可以做到伏脉千里，环环相扣，真是精彩。”
“我明白了，你就直说是‘伏笔’就得了呗，整那些花里胡哨，又是线啊又是脉的，不知道的以为你要跟大嘴下斗去了呢！”老白不屑道。
“不不不，草蛇灰线可不是一个单纯的伏笔就能够形容的，它需要更多层次的铺垫，以及更加精妙的设计…”
“线不线的我倒是没看着，我就看见你被草蛇给咬了。”
老白不想继续听秀才科普，赶紧打断，直奔主题。
“你就说，刚才你在那叨叨了半天，想让小郭知道个什么事儿吧！”
“哦，我是想在她潜意识埋下一个，我会送她一盒胭脂的想法。这样等她收到的时候，才会更开心！”秀才憧憬道。
“这样啊，但是你又是发工钱，又是十一月，最后还整出来个卖豆腐花的姑娘是咋回事？”
老白回忆起刚才秀才那套说辞，在明知其目的的前提下，仍无法理解。
“这个啊，请听…”
“你再跟我下回分解，信不信我点你啊？！”
“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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