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维的葬礼有很多人来。
除了妹妹，还有多索雷斯的市长、市政厅职员、罗德岛代表、天灾信使、乔装成路人的莱茵生命生态科主任、拉特兰万国信使、曾经的叙拉古黑帮，隐藏在人群中的真正玻利瓦尔人，还有从大炎远道而来的年和慎楼。
雨下的不小，每个人都撑着伞。
这件十分突兀的事影响很大，各方都有各方的想法。
多索雷斯的暗流加速涌动，坎黛拉将会借此清扫一些不安分的势力。
职员们觉得，一位友好的上司就这么走了，很可惜。
缪尔赛思觉得，这下总部的那群危机公关人员要开香槟了。
莱芙娜觉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天妒英才可能就是这样子。
潘乔觉得，制约自己的一大隐患消除了，但他的惋惜之情远胜过侥幸心理。
他打心底觉得柯维是个人才，很多方面都是，坎黛拉对柯维的器重人尽皆知。
“拉菲艾拉，到我这边来。”潘乔伸手把小渡鸦拉回自己身边，低声说道：“别站太靠前，那是他亲属的位置。”
“......嗯。”
拉菲艾拉以前在军队里见过许多生死，前几天还说着笑着的叔叔们，以后就再也没见过。
或许是因为她对这些事情有点麻木不愿接受，才不喜欢一个人思考与生活。
可为什么柯维也死了呢，死的不是他该多好啊，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潘乔看得见女儿眼中的落空，于是安慰道：“这就是命运，是命中注定的事，人的一生都是命运的安排。”
“......那为什么，命运看不见也摸不着，我不信。”
潘乔不再言语，生怕自己给她灌输什么错误的理念。
埃内斯托也走了过来，轻轻环住伤心妹妹的肩膀：“乖孩子，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人们总是要向前看的。”
“我们能好好地活着，就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知道了吗。”
“......我肯定会好好活着的。”
......
年牵着舒妮奥的手，站在所有人的最里圈。
——也就是最靠近棺木的位置。
“慎师傅，把小维的刀拿给我。”
慎楼一言不发，把一直牢牢攥着的「正梦」递了过去。
“这刀是为他铸的，理应和他一同葬下。”
刀被放入棺中，就在柯维的惯用手旁静静地躺着。
眼神交流后，坎黛拉开始正式主持这场葬礼。
无限循环的哀乐，千篇一律的悼词。
格式化一般的生前简历，格式化一般的死后待遇。
没有炎国那边的披麻戴孝、送汤出殡、哭天抢地、喇叭唢呐，只是单纯的安静。
这是柯维最讨厌的、同时也是和伊斯珀相同的葬礼形式......只可惜他未曾告诉过别人。
现在这也是年和慎楼最讨厌的葬礼形式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造孽啊。”
“......”
“合棺，下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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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夜晚格外晴朗，街道甚至没有开灯的必要。
在西城区的一间二层小楼中，埃内斯托向潘乔提出了一个请求：
“老爹，我能去柯维家看看吗。”
“去他家做什么？他家里人不是来了吗，不用担心那个小姑娘。”
“......爸。”埃内斯托摇摇头：“我得去，舒妮奥的情况比拉菲艾拉复杂得多......我妹妹甚至还能正常在酒吧上班。”
“我问过她了，是她主动要求去的。”
“......”埃内斯托沉默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还没妹妹强。
“......去吧，埃内斯托。”潘乔忽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也体会过你现在的感受，在那之后你多了一个妹妹。”
老军人的思绪飘回到五年前的那次阴谋，还要那场让他几乎失去一切的战斗。
【——至少我还有家人，这就足够了】
“男人要坚强，至少别不如你妹妹......柯维是你的挚友，我希望你也能尽快从这件事走出来。”
“......谢谢，老爹。”
———————————
今天下过雨，所以扫墓人有了难得的假期。
*咚——咚——咚——*
诡异的声音从墓地传来，他拿出手电，草木皆兵。
直到他看到一个年轻的身影，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喂！大晚上的干嘛呢！？这里是墓地，不是你乱跑的地方！！！”
“......啊。”少年应了一声，右手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伤口不见了，
他转头看向灯红酒绿的东城区，确定自己是在多索雷斯边缘的墓园。
“看什么看？你来这儿干什么的？”
柯维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祭拜一下死者，我是死者的朋友。”
如果这是在炎国就遭了，乱坟岗里面冒出一个穿寿衣的家伙，但还好自己身上穿的是那件自己珍藏的维多利亚式晚礼服。
西方确实有这种习俗，正巧自己不会被怀疑。
扫墓人打量了一下少年，狐疑的眼神总算消失：“现在不是祭拜的时间，你明天再来吧——还有，这里不许带着武器祭拜，快走吧！！！”
虽然被顺利地赶出了墓园，柯维的心中还是涌出海潮般的无助感。
“我现在应该是个死人吧......”
柯维是开着源石技艺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自己墓碑前面的花还很新鲜。
本来这件事就很麻烦，现在更麻烦了，还好柯维已经提前想好了说辞。
他注意到自己的手腕多了一个环，那是年姐的东西，一眼就看得出。
年姐来多索雷斯了......那师父大概率也来了，要不要先去找他们？
“——老伙计，你说先去找谁？”
柯维拿起正梦，刀身以闪烁和振动给出了答案。
“......也对。”
少年把这柄有生命力的刀挂在腰间，看向西城区的方向。
“先回家，先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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