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当张纯风和南宫珠到达灵霄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刻。
两人易了容，径直来到山腰大门口，抬头一看，门匾上写着“灵霄宗”三个大字。
看门的护卫见了来人，问道：“两位有何贵干？”
张纯风抱拳行礼：“我们来找冼宗主，还请通报一声。”
那护卫回道：“宗主最近云游四海，两位恐怕白跑一趟了。请回吧，等过阵子宗主回来，两位再拜访也不迟。”
“那么巧？”
“就是那么巧！两位找我们宗主何事？”
“据闻冼宗主擅长炼丹，我们想找他帮忙。”
“那真是不凑巧。”
“他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
张纯风无奈，只好行礼告辞：“打扰。”
说完，他转身离开。南宫珠和他并肩而行，走了一段路，说道：“同福楼的信息越来越水了？害我还起了个大早。”
张纯风回道：“我们只是去问擅长炼丹的人，同福楼可不保证对方一定在。”
“有没有一种可能，同福楼认出了我们，所以才给了假信息？”
“不是没可能，但概率不大。我们易了容，打听的消息也不敏感，同福楼应该不会过多猜想。”
“那现在怎么办？”
“折返回去啊！”
南宫珠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已不在视线之内。她问道：“你不信那护卫的话？”
张纯风回道：“我只是不确定，再说，来都来了，观察一下再做打算也不迟。”
南宫珠点头，和张纯风绕了个弯，隐藏于灵霄宗大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
南宫珠幻化出一只蚊子，飞过大门，到了里面的庭院。亭台楼阁的布局中规中矩，和中原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进了客厅，空空如也。转到后院风雨廊，见到一个丫鬟捧着食盒，便跟了过去。
那丫鬟拐了个弯，进了一间房，里面一个老头正坐在胡床上独自下围棋。
老头六十来岁的样子，斜眼瞥了一下丫鬟，又将注意力回到棋盘上，落了一颗黑子。
“大长老，西域的糕点到了。”丫鬟说着，把食盒放在棋盘旁边的小桌子上，一层层拿出来。
老头看了看食盒里的各种糕点，又斜着看了她一眼，问道：“都试过了吗？”
“采办的伙计说试过了，没问题。”
“你再试一次。”
丫鬟愣了一下，只好拿起一块糕点，小心翼翼放进嘴里，轻嚼慢咽起来。
她每样都试了试，斜眼老头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把她打发出去：“可以了，你退下吧！”
丫鬟仿佛得了大赦，心里松下一口气，行了一礼，退出门外。
斜眼老头继续下他的棋，落了一枚白子，随手取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过了片刻，进来一个汉子，四十来岁，抱拳弯腰，说道：“宗主……”
话刚开口，斜眼老头打断了他：“四师弟，这话别乱讲，我只是大长老，小心隔墙有耳。”
四师弟笑道：“师兄怕什么？反正现在生米煮成熟饭，宗主之位也就差个仪式罢了。”
斜眼老头得意，跟着笑了笑，却道：“一切尚未尘埃落定，就怕有什么变数，还是等盟主点头再说。”
“是，宗主。”四师弟又行了一礼。
斜眼老头又气又喜，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拿了个糕点递给对方，问道：“今天的会都准备好了？”
四师弟接过糕点，回道：“大家都到齐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您呢！”
“三师弟也到了？”
“他敢不到吗？”
“那你先去吧，我马上就到。”
四师弟只好告退，出门去了。斜眼老头将手中的糕点吃完，犹豫片刻，又落了一子，这才下了胡床。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带上拂尘，不急不慢地跨过门槛，沿着风雨廊往东走去。
拐了几个弯，来到一间餐厅，里面一张大长桌，已围坐了五六个人，其中包括四师弟。
大家小声讨论着什么，一见他出现，纷纷站起来，向他抱拳行礼：“大师兄。”
斜眼老头点点头：“大家都坐下吧！”
于是，众人相继落座。斜眼老头站着，快速扫了一眼，又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
说完，他坐在主位上，自顾自地端起一碗茶，悠哉悠哉地喝了起来。
四师弟开口道：“今天开这个会，主要是要商量两件事，大家听后务必考虑清楚。”
他左右看了看众人，见大家都期待他的下文，便拍了拍手掌，门外当即走进来一个丫鬟，手里捧着一个木盘子，盘子里放着六枚纳戒。
众人有些疑惑。
四师弟继续说道：“这第一件事就是，送往前线的军饷剩了一部分，本着一视同仁的原则，我平均分了六份，大家若没意见，就上前领取自己的那一份。”
众人面面相觑，但没人站起来。四师弟问道：“大家有什么顾虑？”
一个方脸汉子说道：“四师弟这是什么意思？送往前线的军饷怎么可能有剩余？”
四师弟正要开口，斜眼老头站了起来，走到丫鬟面前，伸手取下一枚纳戒，再回到自己的座位，端起茶杯继续喝了起来。
众人一看，有些不知所措。四师弟又道：“有些事不要说得那么清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何必非要画出肠子？”
方脸汉子冷道：“克扣军饷这种事，岂是我们灵霄宗能做出来的？”
四师弟拉下脸来，回道：“三师兄，你最好想清楚再发言，稍有不慎，小心闪了舌头。”
“怎么？你敢做还怕别人说？”
“我只是担心你做了错误的选择罢了。”
“我一生光明磊落，干干净净，若是今天拿了这纳戒，那才是错误的选择。”
斜眼老头插嘴道：“三师弟，今时不同往日，太干净了可不一定是好事。”
方脸汉子哼了一声：“我们灵霄宗学贯儒释道，难道如今要玷污自己才得以立足吗？”
“你说对喽！这世道变污浊了，你不能出淤泥而不染。莲花如今已变得不合时宜。”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方脸汉子皱眉，问道：“什么时候这世道已没有莲花的生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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