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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凌澜指尖一点,一道墨色的禁制便缠上了越央的身体,那禁制不伤人,却能让她无法离开魔宫半步。
魔宫的夜更沉。
千秋殿的偏殿里,只有两盏魂火幽幽燃着,将越央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宋凌澜设下的禁制像一层无形的网,缠在她身体四周。
越央坐在冰凉的玉凳上发呆。
回不去,怎么办?
凉拌!!
越央甩了甩头,自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喽。
“吱——”
殿门被轻轻推开,带着寒气的风卷着几缕魔气飘进来,宋凌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已经换下了那身绣着银丝的玄色魔袍,长发松松地用一根墨玉簪束着。
宋凌澜手里端着一只白玉碗,碗中盛着淡青色的灵液。
越央立刻站起身,警惕地后退一步,冷声道:
“魔主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宋凌澜缓步走到她面前,将白玉碗放在桌上,目光扫过她紧抿的唇和微微泛红的眼尾。
这石头化形的小家伙,倒是硬气得很。
宋凌澜淡淡开口:“我与楚枫晚对战伤了你,自然是来补偿你的。”
越央瞥了一眼那碗灵液,冷着脸别过脸:“我乃正道之灵,岂会饮你魔教的东西?”
她说得斩钉截铁,丝毫不为所动。
宋凌澜低笑一声,伸手拿起白玉碗,指尖抵着碗沿,将碗递到她面前。
“楚枫晚都把清越剑丢下了,你还硬气着做什么?”
“他是他,我是我。”
说到这个就来气,越央气鼓鼓偏头,避开他的靠近。
却因为动作太急,撞到了身后的玉柱,发出一声轻响。
“咚!”
越央捂着头,冷着脸揉了揉。
更可爱了。
宋凌澜看着她这副样子,只将白玉碗放在她面前的桌上,也不强迫她。
“你若想撑着,便撑着。只是伤势恶化的滋味,可比撞墙疼上百倍。”
他说着,转身走到殿内的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凉意涌进。
倒是让人心神清爽。
越央看着桌上的白玉碗,纠结了许久。
最终还是冷着脸端起碗,仰头将灵液一饮而尽。
这灵液入喉,化作一股温润的灵力,顺着经脉蔓延开来,之前的疲惫与刺痛瞬间消散了大半。
越央放下碗,小声道:
“此恩我记下了,待我离开魔宫,必当奉还。”
声音不大,依旧是小剑灵一贯的一板一眼。
宋凌澜转过身,看着她这副嘴硬的样子。
“你老想着离开做什么?楚枫晚没了你依旧是正道魁首。”
宋凌澜抬手想要整理她额角的碎发,越央像被烫到一般,猛地往后缩。
“魔主自重!”越央红着脸低吼,有些无语。
宋凌澜收回手,负于身后。
“好好在魔宫待着。”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偏殿,殿门被轻轻带上,只留下越央一人。
越央看着紧闭的殿门,又低头看了看空空的白玉碗,体内的暖意还在蔓延。
魔宫的夜很静。
至少没有花月夕那位大小姐吵闹的声音。
越央睁着眼,看着殿顶雕刻的魔纹。
他是魔主,是她一直对立的反派。
可为什么,
越央没有在宋凌澜身上看到业力。
越央轻轻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后面的几日,越央心里一直盘算着如何挣脱禁制,回到楚枫晚身边。
而宋凌澜成了这偏殿的常客。
每晚亥时,他便会准时推开殿门走进来。
身上要么带着刚处理完教务的冷意,要么沾着几分厮杀后的血腥气。
他话不多,只是找个角落坐下,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越央,然后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戳她几句。
“今日魔侍送来的药,你又偷偷倒了?”
宋凌澜靠着玉柱,把玩着清越剑剑坠,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倒是有骨气,就不怕灵力反噬,变回一块石头?”
越央别过身,不理会他的调侃。
心里却清楚,自己偷偷倒了药的事,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
这魔主看着冷冽,心思却细得很。
“太苦。”
宋凌澜点点头,后面魔侍送药的时候便多了一小袋蜜饯。
越央一如既往将药倒了,蜜饯却留下了。
有时候越央默念天道准则时,宋凌澜会忽然开口:
“楚枫晚若是真记挂你,早该闯魔宫来寻了,哪会让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越央回头瞪他:“楚枫晚身负正道重任,岂会为了我贸然闯魔宫?你休要挑拨离间。”
越央知道,宋凌澜说的是真的。
楚枫晚,天命之子。
身上的法宝、随身大能……数不胜数。
她没什么特殊的。
宋凌澜低笑一声,也不反驳,只是看着她炸毛的模样。
总算愿意跟他多说几个字了。
待越央气鼓鼓地转回去,殿内又恢复了寂静。
次数多了,越央也渐渐发现。
宋凌澜这些看似刁难的嘲弄,更像是一种无处安放的烦躁。
这偌大的魔宫,除了那些兢兢业业、对他敬畏有加的魔将魔兵,竟再无一个能与他说上几句闲话的人。
宋凌澜坐在那里,如高山之巅终年不化的雪。
他……没有朋友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越央强行压下。
她怎会生出这般奇怪的想法?
他是魔主,想要巴结宋凌澜的人可太多了。
一连半旬,越央都没有再看到宋凌澜。
魔宫的魔侍依旧按时送来灵药,魔将们路过偏殿时也依旧恭谨,却没人提及魔主的去向。
偏殿里没了宋凌澜每日的嘲弄与调侃,竟比往日更显冷清。
越央本该觉得轻松,可看着空荡荡的玉柱旁,那个他常坐的位置,金瞳里却不自觉地掠过一丝茫然。
越央依旧每日默念天道准则,依旧盘算着逃离魔宫。
可心里那点被压下的念头,却像生了根的草,悄悄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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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见到宋凌澜,他受了很重的伤。
偏殿的门被猛地推开,浓烈的血腥气卷着寒气涌了进来,惊得越央瞬间站起身。
宋凌澜受伤了?
紧接着,越央心里便是一喜。
能伤得了宋凌澜的只有楚枫晚。
越央惊喜转身,闯入视线的是宋凌澜踉跄的身形。
玄色魔袍被鲜血浸透,肩头的伤口深可见骨。
那股惊喜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越央看着宋凌澜靠着殿门缓缓滑坐在地,漆黑的眸子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脸色苍白得像纸。
伤这么重?
越央是善良的。
宋凌澜身上没有业力,又从未真正伤过她。
她是觉得他可怜,很正常吧…
宋凌澜咳了几声,殷红的血沫从唇角溢出。
他抬眼看向越央,扯了扯嘴角。
“小剑灵……你看,我伤成这样,禁制也松了,你能走了,开心吗?”
宋凌澜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伤口,又咳出几口血。
魔主的气息愈发萎靡。
越央站在原地,张了张嘴。
却发现开心这两个字,竟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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