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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凌澜只当越央是开心傻了，他靠在殿门上喘着气，又咳出一口血。
“等我缓缓……就叫肆师……送你出去。”
越央眉头蹙起，将她送出去？
若是楚枫晚来了，怎会只伤了宋凌澜，却不直接闯偏殿寻她？
显然，
伤他的人根本不是楚枫晚。
越央往前迈了半步，冷着脸追问：“伤你的不是楚枫晚，是谁？”
宋凌澜抬头，漆黑的眸子依旧失着焦，却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抹讥诮的笑，脸上的肌肉却僵着动不了。
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偏过头避开了越央的目光，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越央见他缄口不言，疑云更重。
正想再追问，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肆师踩着细碎的步子进来，十分恭敬。
“尊上，属下已备好车马，随时能送这位剑灵姑娘离宫。”
宋凌澜摆了摆手，“先候着。”
肆师应了声，却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瞄越央。
待宋凌澜阖眼调息的间隙，越央冷着脸走到殿外，拦住了正要退下的肆师。
“你们魔主的伤，是怎么回事？”
肆师被她一问，脸上闪过愤怒，却又仗着宋凌澜无暇顾及，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怨怼：
“姑娘有所不知，教里的老家伙们得知您是楚枫晚的剑灵，都想着把您抓去做饵，设圈套引楚枫晚入伏，好一举除了他。”
“可尊上偏说此举无用，说楚枫晚心思缜密不会中计，硬是拦着不肯干。”
肆师顿了顿，又撇了撇嘴，像是在抱怨：
“那些老家伙早就看尊上不顺眼了，魔主大人是从尸山血海里厮杀上来的，没有背景却定下无数规矩。”
“不准欺凌弱小，不准随意杀人，这些老家伙们哪个手上没有无辜之人的血？”
“私下里说西天的佛主给尊上当才合适，哪配做魔教魔主？”
“这次就是他们联合起来发难，暗中偷袭了尊上。”
越央听完，浑身一震。
“咳咳……”
殿内传来宋凌澜压抑的咳嗽声，越央猛地回神，转身快步走回殿中。
她看着靠在门上、脸色苍白的宋凌澜。
心里对“魔”与“正”的界定，第一次变得模糊起来。
宋凌澜察觉到越央的目光，缓缓睁开眼，见她神色异样，挑眉道：
“怎么？舍不得走了？”
越央抿紧唇，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走到他身边，抬手将一枚凝灵的玉符放在他身侧。
玉符触到宋凌澜的魔气，瞬间漾开一层温润的光晕，轻轻包裹住他的伤口。
宋凌澜看着小剑灵一顿操作，有些怔愣。
他喘着气，扯着嘴角想笑，却只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眉头紧蹙：
“小剑灵……倒是没想到，你会是这副反应。”
“你……”
越央终于出声，她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那些老家伙想拿我做饵，你为何要拦着？”
宋凌澜闭了闭眼，缓了缓气息，再睁开时，眸底多了几分清明。
“楚枫晚不是莽夫，不会轻易中计。我和他堂堂正正交手，他也打不过我，何必用如此手段。”
宋凌澜顿了顿，又咳了几声。
“以弱为饵，滥伤无辜，我不需要。”
“我不弱。”越央立刻出声反驳。
宋凌澜一怔，这小剑灵在意的点，还真是与常人截然不同。
旁人听闻要被当作诱饵，第一反应都是抗拒。
她倒好，先急着反驳自己“弱”这个评价。
“我很强大，当诱饵也不会任人拿捏。”
宋凌澜低笑出声，那笑声清润，不像平日那般总带着讥诮的冷意。
倒像是山涧清泉撞在青石上。
怪好听的。
“好，剑灵前辈实力超凡。”
宋凌澜牵扯到伤口，才捂着胸口止住笑，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揶揄：
“不过头一回见人自愿要当诱饵的，倒是稀奇。”
越央皱紧眉头，金瞳里满是不解，她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才好笑吧。
只是因为不让对立阵营的她当诱饵，闹得自己身受重伤。
这魔主的心思，果然古怪得很。
宋凌澜依旧靠着殿门，坐在地上。
越央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那点别扭的情绪渐渐被恻隐取代。
她抿了抿唇，缓步走到他面前蹲下。
“你别坐这里了。”
越央说着，伸手扶住宋凌澜的胳膊，扶着他往殿内的坐垫走。
“我知道你不过是把我当宠物逗，闷了就来偏殿戳弄几句解闷。”
“但你既然帮我疗伤，又陪我说了那么多话，今日便当是我还你这份情。”
魔主大人看着清瘦，身子却沉得很。
越央扶着宋凌澜，憋着一股劲，不肯松手。
走到坐垫旁，将宋凌澜安置好，才松了口气。
顿了顿，越央金瞳里闪过不易察觉的落寞，声音也低了几分：
“以前在浩然宗，也没人陪我说话……楚枫晚忙着正道事务，清越剑又只是死物，我守着剑体，身边连个搭话的人都没有。”
越央说完，便凑近想去查看宋凌澜肩头的伤口。
往日在浩然宗，楚枫晚受了一丁点伤，花月夕和温心雨总会这样细心照料。
她一直只跟着楚枫晚，只觉得大抵照顾人都是这般模样。
宋凌澜靠在坐垫上，垂眸看着少女低垂的眉眼。
他与人交流甚少，更从不与人亲近。
也不觉得两人此刻的距离早已超过了男女之间的正常界限。
越央的手指刚触到宋凌澜肩头的伤口，他便闷哼一声，身子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嗯……”
魔气的冲撞本就剧痛难忍，越央的指尖虽带着温润的灵力，却也让那处的肌肤泛起一阵细密的刺痛。
越央的金瞳微微一缩，动作也放得更轻：“忍着点。”
越央更仔细地灵力一点点渡过去，试图将魔气逼出几分。
宋凌澜的目光落在少女因专注而微微颤动的长睫上。
“你这般照顾我，倒像是忘了，我还是那个扣着你不放的魔主。”
宋凌澜的声音沙哑，说话时的气息拂过越央的头顶，带着淡淡的冷香。
越央抬眼瞪他，金瞳里带着愠怒，手上的力道依旧很轻：
“没有告知的义务。”
话音刚落，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伤口深处。
宋凌澜的身子猛地一僵，大手下意识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
越央有些慌乱，想挣开，却被他攥得更紧。
“别动。”
宋凌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眸子紧紧盯着她，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再碰，这魔气要紊乱了。”
越央的脸颊微微发烫，她这才发现，两人靠得极近。
魔主的气息将她整个人笼罩，连呼吸都带着彼此的气息。
越央慌忙收回手，却忘了自己还被他攥着腕骨，竟直接撞进了宋凌澜的怀里。
宋凌澜的身子一震，下意识地伸手揽住她的腰，两人的距离瞬间又近了几分。
他的掌心覆在她纤细的腰侧，竟不自觉地微微收紧。
连宋凌澜自己都没察觉这份动作里的生涩。
越央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的心跳，沉重而有力，隔着染血的玄衣，传递到她的耳中。
“你……”
越央慌得想推开他，却被他揽得更紧。
宋凌澜低头看着怀中人，肩头的剧痛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冲淡了：
“剑灵前辈这是……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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