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鬼谷风云坛（肆）
第四回：虎牢关庞涓逞威 墨家城孙膑守义（下）
书接上回！
更让庞涓不安的是，宴会中途接到密报：商丘城中有个叫孙膑的人，此人精通机关之术，正在帮助墨家加固城防。。
“传令三军，休整三日，兵发商丘！”庞涓当即下令，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副将公子卬劝道：“将军连胜疲惫，不如先回朝复命。商丘不过弹丸之地，何劳将军亲征？”
庞涓冷笑道：“兵贵神速。此时不取商丘，更待何时？”
此时的商丘城中，孙膑正在加紧布防。他命墨家弟子在四门挖掘陷坑，在城头设置弩机，又组织百姓组成民军。玄皋展现出过人才能，不仅协助孙膑调配防务，还改进了守城器械，在城墙上安装了可旋转的弩车，大大增强了防御能力。
这日巡视城防时，孙膑在西门遇见玄皋。年轻人正在教导百姓使用弩机，神情专注。他耐心地讲解着弩机的使用方法，亲自示范如何上弦、瞄准、发射，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
“先生，”玄皋见到孙膑，连忙行礼，“我在城西老宅发现一条古地道，或许有用。据家谱记载，这是先祖为避宋国内乱所修，已经三代未曾使用过了。”
孙膑随之前往，果然在玄家老宅的地下密室中发现一条通往城外的地道。地道入口隐蔽在一块石板下，内部虽然有些坍塌，但主体结构依然完好。
孙膑举着火把走在前面，玄皋紧随其后，两人在地道中探查了约莫半个时辰，确认这条地道可以通往城外三里处的一片竹林。
孙膑大喜：“此乃天助我也！”
他立即命人整修地道，同时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让玄皋秘密转移老弱妇孺，同时在城内储备大量豆料和火油。为了迷惑敌军，他还在城头布置了许多草人，给它们穿上士兵的服装，远看与真人无异。
十日后，庞涓大军抵达商丘。但见城防森严，城头上的守军似乎过于整齐，心中起疑，但一时也看不出破绽。
首日试探性进攻，魏军在陷坑和弩箭下损失惨重。庞涓当即改变策略，围而不攻，同时派人搜集城中情报。他派出的细作混入商丘城中，暗中观察守军动向。
这夜，庞涓在帐中接见一位神秘客人——商丘城内的魏国细作头目。来人禀报：“孙膑正在组织百姓撤离，似乎要通过地道出城。另外，墨家内部对是否死守意见不一，部分弟子主张出城与齐军会合。”
庞涓心生一计。他想起鬼谷子讲授的火牛阵，立即命人搜罗全城牛只，准备破城。同时，他派细作在城中散播谣言，说齐军不会来援，动摇守军士气。这些细作在茶楼酒肆中散布消息，声称田忌大军在途中遭遇楚军拦截，无法及时赶到商丘。
而此时城中，孙膑也在做最后部署。他命玄皋率领百姓从地道撤离，自己与墨家弟子断后。孟胜原本要留下，但孙膑说服他保护百姓撤离：“巨子身系墨家存亡，不可轻易涉险。”
“先生何不一同撤离？”玄皋急道，眼中满是担忧。
孙膑摇头：“我必须留下。有些事，终究要面对。”
玄皋忽然跪拜在地：“先生待我如师如父，我愿留下相助。这些日子，先生不仅教我兵法，更教我做人道理，此恩此德，玄皋没齿难忘。”
孙膑扶起他，感动之余仍保持冷静：“你的心意我明白，但百姓更需要你。记住，出城后往东南方向走，田忌将军的援军应该快到了。若三日内不见我出城，你们就直奔齐国，不必等我。”
次日黎明，庞涓下令火牛冲城。数百头尾巴着火的牛群发疯般冲向城门，场面骇人。受惊的牛群冲破城门，魏军一拥而入。然而城中空无一人，只有孙膑独自坐在城楼饮酒，神态安详，仿佛在等待一位老朋友。
“师兄，别来无恙？”孙膑举杯相邀，声音平静如水。
“我道是谁神机妙算，原来是师弟！”庞涓笑道。
庞涓登楼与孙膑对坐，二人把酒言欢，仿佛回到云梦山上。酒至半酣，庞涓道：“师弟大才，何不与我共辅魏王？以你我之力，何愁天下不定？”
孙膑叹道：“师兄可知，魏王性多猜忌，公子卬等宗室更是虎视眈眈。师兄今日权势，他日或成杀身之祸。不如……”
话未说完，庞涓不悦打断：“”师弟，这是要离间我与魏王？”
“非也。”孙膑正色道，“先生常言：‘飞鸟尽，良弓藏’。愿师兄三思。”
庞涓忽然掷杯，玉杯落地粉碎，伏兵四起。孙膑并不反抗，任其擒拿。在被缚的瞬间，他注意到庞涓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决绝所取代。
就在被押下城楼时，孙膑瞥见庞涓袖中《吴起兵法》残卷，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这部兵书本该二人共研，如今却成了同门相残的见证。他想起在云梦山上，鬼谷子将这部兵书交给他们时说过的话：“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望你二人善用此卷，莫负为师期望。”
然而庞涓不知道的是，孙膑早已安排后手。玄皋率领的百姓并未远遁，而是与前来救援的齐军会合。田忌采纳孙膑预先留下的计策，在鹤鸣谷设伏。这鹤鸣谷地势险要，两侧山崖陡峭，谷中只有一条狭窄通道，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当庞涓押解孙膑行至鹤鸣谷时，忽然伏兵四起。箭如飞蝗，滚木礌石从两侧山崖倾泻而下。魏军猝不及防，阵形大乱。
此战魏军虽胜，却损失惨重。更让庞涓不安的是，他在清理战场时，发现公子卬的部将暗中记录他的“失误”，显然是要回朝弹劾。这些记录详细记载了庞涓在战斗中的每一个决策，甚至夸大其词地描述了他的“刚愎自用”和“不听劝谏”。
夜色中，庞涓独立战场，望着孙膑的囚车，心情复杂。他胜了战役，却输了同门之情。得了城池，却树了朝中之敌。晚风吹过，带着血腥气息，他默念着鬼谷子的告诫：“刚不可久，强不可恃。”
在遥远云梦山上，鬼谷子站在观星台，望着天际交错的两颗将星，轻叹一声：“劫数已起，但愿你们都能守住本心。”山风呼啸，吹动他雪白的长须，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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