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廿三,小满将尽,药膳馆的后院老槐树下摆开了青石磨盘。郑淮安提着竹篮从米仓走来,篮中糯米粒粒晶莹如雪,透着江南水乡的润泽。“太湖糯米,秋露时收的。”老人将米倾入石磨,米粒在磨槽中沙沙作响,如春雨洒落荷叶。
小林捧着陶盆进来,盆中盛着新制的豆沙馅,色泽乌亮如墨,泛着油润的光泽。“苏北赤小豆,文火熬透的。”她将豆沙轻舀入青瓷碗中,甜香醇厚,带着灶火的温暖。我取过竹筷轻拨,豆沙细腻,拉起寸许长的丝绦。
“米要现磨。”郑淮安执磨柄,缓缓转动石磨。清水与糯米徐徐加入磨眼,米浆从磨缝渗出,乳白如脂。“推要匀,力要柔,浆如绸缎。”米浆在陶盆中渐渐积聚,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小林试着推磨,却总是快慢不均。“心随磨转,气沉丹田。”我示范,“如牵耕牛,步步踏实。”
滤浆最是关键。磨好的米浆入棉布袋,袋口扎紧悬于梁下。郑淮安执木棍轻压袋身:“压要柔,滤要细,水尽粉出。”米浆从袋中淅沥而下,如檐水成帘。老人执袋轻捏:“粉干不粘,方是时候。”
和粉讲究功夫。滤干的湿米粉入杉木盆,加入少许粳米粉。郑淮安双手插入粉中,如揉云絮:“粉要匀,水要准,三揉三醒。”粉团在老人掌中渐渐柔韧,泛着玉石般的光泽。老人执团轻按:“弹如婴肌,糯而不黏,方是火候。”
制馅需要巧思。豆沙入铜锅,文火复炒。郑淮安执木铲徐徐翻动:“火要文,铲要勤,去水存油。”豆沙在锅中渐渐油亮,甜香愈发浓郁。老人撒入糖渍的桂花:“添其花香,增其风味。”
塑形考验手艺。粉团分剂,擀成圆皮。郑淮安执竹匙将豆沙舀入皮中,五指轻拢,粉团渐成浑圆。“馅要满,皮要匀,不破不露。”糯米果在案上排列如珠,透着隐约的馅色。小林学着包制,却总是厚薄不均。“虎口收,掌心托。”我指点,“如捧明月,圆润饱满。”
压花最后工序。包好的糯米果入木模,轻轻按压。郑淮安执模轻磕,果子应声脱出。“纹要清,形要正,蒸时不塌。”糯米果在案上如白玉列阵,花纹清晰如刻。小林盯着果纹:“像在看微雕山水。”
蒸制需要火候。糯米果入竹笼,旺火急蒸。郑淮安执蒲扇控火:“气要足,火要旺,一炷香正好。”蒸汽氤氲中,米香与豆香交融,如江南烟雨。老人执竹签轻点:“签出无粉,即熟。”
出笼的糯米果洁白如雪,隐隐透出馅色。郑淮安执银刀轻切,断面如玉镶墨晶。“蒸制差一分则生,多一分则烂。”老人细细品味,米香清雅,豆沙甜润,桂花隐约,三者交融如吴侬软语。
小林小心捧起一枚,糯米果在掌心微微颤动。“糯得像含住一朵流云!”她学着蘸少许松花粉,清香更添风味。三人就着新沏的碧螺春,在小满时节的细雨中细品。
窗外雨打芭蕉,厨房里米香萦绕。郑淮安说起年轻时在苏州吃的糯米团子,小林讲述家乡的元宵,我则想起师父教的“糯米贵在润,润中见真功”。
炊具洗净时,檐水渐歇。小林擦拭着石磨,忽然问道:“郑老,为什么非要用石磨?”老人指着磨槽的纹理:“石磨温润,不伤米性,比机磨更存本真。”她若有所思地记下。
郑淮安在收拾豆壳时轻叹:“现在的糯米都不够糯了,等新米下来我得去湖州寻些老品种。”他翻出个陶罐,取出糖渍的糯米果:“这是去岁的存货,糯劲还存。”
暮色渐合,我们在厨房继续蒸制新和的米粉。碎果熬粥,米粉做糕,连豆沙都被郑淮安说要做饼。药膳馆的灯笼在雨夜中晕开暖光,将这场小满的糯米果宴照得温润如玉。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暴风中文(m.baofengzw.com)上善若水,寻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