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玻璃片不再晃动。我盯着那道反光,直到它消失在墙角的暗处。手指还贴在裤兜里,那张折起来的名片边缘有点扎手。
我回屋后没开灯,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关毅发来的消息:【技术人员明天七点到,别靠近那块玻璃】。
我回了个“好”,又把练习本翻出来。写下的那句话还在——有人想让我低头,可我的梦想,不需要脏手也能发光。
第二天中午,关毅来了。他穿了件深灰色外套,手里拎着一个文件袋。我们进了排练室旁边的休息间,门一关,他就把袋子放在桌上。
“查清楚了。”他说,“有三个评委见过徐若琳。”
我没说话。
“不是公开露面的那种见,是私下吃饭、喝茶。其中一个人,在席间说了话。”
“说什么?”
“他说这次不会给姜美丽高分。”关毅看着我,“理由是‘她背景太杂,不适合代表专业水准’。”
我慢慢点头。这话听着体面,其实就是在划线。
“还有两个虽然没表态,但都收了她送的东西。一套茶具,两张音乐会门票。不算违法,可人心一旦有了倾斜,评分就不会平。”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有点短,是昨天练歌时不小心磕的。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我已经联系组委会,要求召开赛前评审说明会。我会以制作总监的身份出席,重申评审规则。如果有人不守底线,我不介意把记录公开。”
“他们会怕吗?”
“不一定。”他声音低了些,“但他们知道我做事不留余地。只要我站出来提,就会有人盯着他们。没人敢明着踩红线。”
我抬起头,“那你去说吧。我不怕他们打分低,就怕他们连让我唱完的机会都不给。”
“不会。”他说,“直播比赛,流程固定。他们能做的,只是在打分环节动手脚。所以你要做的,不是让他们改主意,而是让所有人听见你的声音。”
我明白他的意思。
分数可以被压,但歌声传出去了,就收不回来。
下午三点,我开始重新编排参赛曲目。原来的版本偏抒情,节奏平稳。现在我要加一段民族调式的过渡段,用真假音快速切换的方式突出辨识度。
关毅坐在我旁边听了一遍小样,点头,“这段够特别。就算他们想模仿,也抄不像。”
“我不想让他们抄。”我说,“我想让他们知道,这不是靠关系能拿走的东西。”
他看了我一眼,“你变了。”
“怎么变?”
“以前你总担心自己不够格。现在你站在台上,不是求认可,是在宣告什么。”
我没接话。但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晚上九点,我一个人留在休息间。关毅走了,说要去准备明天的会议材料。排练室已经清空,只有角落的音响还开着,循环播放我刚录的副歌片段。
我走到镜子前坐下。
镜子里的人眼睛有点红,是练太久的缘故。头发扎得松了,有一缕垂在耳边。我伸手把它别到耳后,然后看着自己。
我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唱歌。是在学校文艺汇演,我站在台中央,腿抖得厉害。可音乐一响,我就忘了害怕。
后来送快递,路上堵车,我在车里哼歌。邻居听见了,说我嗓音特别。
再后来,关毅在后台听到我唱,转身就来找我谈话。
每一次,都是因为唱出了别人唱不出来的东西。
我站起来,对着镜子说:“你不能输。”
不是因为怕失败,是因为如果这次退了,以后每次站上舞台,都会想起今天有人想让你闭嘴。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清唱。
没有伴奏,没有设备,就靠嗓子把整段副歌撑起来。唱到高音时,喉咙有些紧,但我没停。
一遍,两遍,三遍。
直到声音稳住,直到每一个转音都落在该落的地方。
我举起拳头,轻轻碰了下镜面。
“我一定能行。”
第二天上午十点,关毅打来电话。他刚开完会。
“我把话说清楚了。”他说,“评审组长当众承诺,所有评分将依据现场表现。另外两名被接触的评委,表情不太自然,但都没反驳。”
“那个说不会给我高分的呢?”
“没来。借口是身体不适。”
“他怕了。”
“或者在等风头过去。”关毅顿了顿,“但有一点变了——节目组决定提前公布评分细则,而且每一项都要附带评语。这意味着他们不能再随便打个低分就蒙混过关。”
“是你说动他们的?”
“不全是。是我提交了过往几届比赛的评分异常数据。再加上媒体最近在关注这类赛事公正性问题,他们不敢冒险。”
我靠在墙上,感觉胸口松了一些。
“接下来呢?”
“继续练。把新编曲磨熟。下周彩排,我会在现场盯着每一个环节。”
“如果他们临时换规则呢?”
“那就现场质疑。”他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扛。”
挂了电话,我打开练习本,翻到新的一页。写下几个关键词:**辨识度、情绪递进、爆发点前置**。
然后我起身,走向排练室。
门推开时,阳光照进来一半。我站在光影交界的地方,按下录音键。
音乐响起,我闭眼,开口。
第一句刚落,外面传来脚步声。
我停下,回头看。
门框边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西装,年纪四十出头。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看到我,微微一愣。
“你是……姜美丽?”
我没应。
“我是评审组的工作人员。”他走近几步,“刚才路过,听到你在唱。那个新编曲……是你自己改的?”
“是。”
“加了民族调式?”
“对。”
他低头看了看文件夹,“这个改动,会让技术分更难估量。有些人可能听不懂。”
“那就让他们多听几遍。”
他抬头看我,眼神变了。
“你知道是谁安排我来的吗?”他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手慢慢握紧了录音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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