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抱着安安出来,小家伙穿着件红棉袄,像个小福娃。“你看这孩子,”莫语往影手里塞了个热鸡蛋,“一早就指着晒席哼哼,准是闻着柿子味了。”影剥了鸡蛋喂安安,蛋黄蹭得她满脸都是,小家伙吧唧着嘴笑,口水顺着下巴滴到棉袄上,晕开一小片黄。
晌午头,日头暖烘烘的,影把老李头的木料搬到院里,用布擦去上面的灰。木料沉得很,他搬得哼哧哼哧,胖小子和二丫在旁边想帮忙,俩人合抱一根都挪不动,反倒撞得木料“咚”地砸在地上。“别添乱了,”影直起身擦汗,“去把晒席上的柿子再翻一遍,翻得匀当点,别让底下的捂出霉。”
胖小子和二丫蹲在晒席边,你一个我一个地翻,嘴里还拌着嘴。“你轻点!这个都快被你捏烂了!”二丫拍开胖小子的手。“你才笨呢,翻个柿子跟绣花似的,天黑都翻不完!”胖小子抢过她手里的柿子,“看我的,一下一个!”结果手劲太大,“啪”地捏裂了个柿子,甜汁溅得俩人满脸都是。
影在旁边看得直乐,莫语端着盆玉米面出来:“别闹了,过来帮俺和面团,下午蒸窝窝。”胖小子伸手就抓面团,被莫语拍了回去:“洗手!刚摸完柿子,黏糊糊的。”二丫跑到井边洗手,回来时袖子湿了半截,甩着水往面团里撒玉米粉,撒得满脸都是白。
下午,影蹲在木料旁画样子,胖小子凑过去看:“影叔,这牡丹得刻几层花瓣?俺觉得三层好看,像俺娘种的月季。”影拿炭笔在木头上画:“得五层,层层叠叠才好看,姑娘家穿红衣裳站在旁边,跟花似的。”二丫接话:“俺要刻朵小的,给安安当玩具,比她那木车好看。”
正说着,张婶挎着篮子进来,里面是刚蒸的豆沙包,热气腾腾的。“影小子,歇会儿吃口包子,”她往石桌上放篮子,“你上次说给老李头孙女做梳妆台,要不要加个小抽屉?放首饰啥的正好。”影咬了口豆沙包,甜得眯起眼:“中,加俩小抽屉,安上铜拉手,亮闪闪的。”
安安在学步车里围着木料转,小手总想摸上面的炭笔印,影赶紧把她抱起来:“小祖宗,这木头剌手,咱玩这个。”他从兜里掏出个小木块,是早上刻的小麻雀,翅膀还没刻完,安安立马抓在手里啃,木屑掉得满身都是。
太阳往西斜时,影把木料重新码好,用布盖起来防灰。胖小子和二丫也翻完了柿子,俩人蹲在石桌边吃豆沙包,吃得满脸都是豆沙。“影叔,”胖小子含糊地说,“俺娘说后天要赶集,让俺问问你,要不要带点啥?俺帮你捎。”影想了想:“给俺带两捆细麻绳,绑家具用,要结实的那种。”
晚饭吃的玉米窝窝配萝卜条,胖小子啃着窝窝说:“影叔,等柿饼晒好了,俺想带两个去学堂,给先生尝尝,他总夸俺带的酸菜好吃。”二丫接话:“俺也要带,给俺同桌看,她总说城里的柿饼才好吃,俺让她尝尝咱这的,比城里的甜!”
夜里,影坐在灯下削小麻雀,莫语在旁边纳鞋底,针脚密密的。“你说这俩孩子,”莫语往影手里塞了个热窝窝,“天天吵吵闹闹的,倒也热闹。”影咬着窝窝说:“吵着才像日子,冷冷清清的,炕都显得凉。”他把削好的小麻雀递给安安,小家伙抓着往嘴里塞,被影抢了回来:“这不能吃,有木刺。”
窗外的风呜呜地吹,院里的木料被吹得“吱呀”响,像谁在哼小曲。影把小麻雀往窗台上放,跟木车、木坛并排,看着就热闹。莫语往他身边靠了靠,俩人没说话,就听着安安的小呼噜,还有胖小子在隔壁院跟他娘说要带柿饼去学堂的声音。
这日子啊,就像那晒着的柿子,看着慢慢蔫下去,实则在悄悄变甜。不用急,也不用盼,每天添把柴,翻个面,该来的甜自然会来。就像院里的老槐树,就算叶子落光了,根也扎在土里,等开春一到,准能冒出新芽,绿得发亮。
天还没亮透,胖小子就揣着个油纸包砸门,嘴里喊着“影叔!赶集捎的麻绳!”影披件衣裳开门,见他冻得鼻尖通红,手里攥着两捆麻绳,油亮结实。“你娘让你这么早跑?”影往他手里塞个热窝头,“快进来暖和暖和,外头风跟刀子似的。”
胖小子啃着窝头往院里闯,眼睛直瞟晒席:“影叔你看!柿子上真有白霜了!”影凑过去瞅,果然有层薄薄的白,像撒了把糖。“刚冒头呢,”他翻了个柿子,“再晒十天,霜能厚得像裹了层雪。”二丫这时也来了,拎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哥从城里捎的玻璃珠,亮晶晶的。
“俺哥说这珠子能串起来当帘子,”她把珠子往石桌上倒,“比你那木珠子好看!”胖小子不服气,从兜里掏出个柿饼——是去年的陈货,硬得像石头:“俺这个甜!你那珠子能吃吗?”二丫抢过柿饼就啃,硌得牙生疼也说:“硬邦邦的,不如俺家的山楂干。”
莫语抱着安安出来,小家伙穿着件新做的蓝布罩衣,袖口绣着朵小桃花。“你看这俩,”莫语笑着往影手里塞了碗热豆浆,“天不亮就吵,跟俩早起的鸡似的。”影喝着豆浆瞅木料:“今天得把衣柜的框架拼起来,老李头急着要呢。”
晌午头,日头把院子晒得暖乎乎的,影蹲在木料旁凿榫卯,锤子敲得“咚咚”响。胖小子举着麻绳在旁边转悠:“影叔,这绳够结实不?俺娘说比城里买的强,三股拧的。”影拿过绳子试了试,勒得手心发红:“中,绑家具错不了。”二丫蹲在旁边数玻璃珠,数着数着突然说:“俺哥说城里有电灯,一拉绳就亮,比咱这油灯亮十倍。”
胖小子接话:“俺爹也说,等俺考上学堂,就带俺去城里看火车,跑得比马快!”影手里的锤子顿了顿:“城里是好,可咱这院子也不赖,晚上能听见蛐蛐叫,抬头能看见星星,城里有吗?”俩孩子没说话,扒着木料看影凿卯眼,木屑簌簌往下掉,像下了场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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