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推开茶楼包厢的门时,华子正在泡茶。
紫砂壶在他手里转着圈,热水冲进去,茶香立刻飘出来。
北辰坐在旁边,左臂还吊着。栾皓站在窗边,看到我进来,点了点头。
“小任来了,坐。”华子没抬头,专注地倒茶。
我在他对面坐下。
红木桌子擦得很亮,能照见人影。桌上除了茶具,还放着一串钥匙。
钥匙很新,银色的,串在一个星星形状的钥匙扣上。
华子推过来一杯茶:“尝尝,新到的凤凰单丛。”
我端起杯子,茶很烫,香气冲鼻。我抿了一口,满嘴苦涩。
华子开场白对我自然又是一阵夸赞。
“华哥客气了。”我说,“是大家拼命。”
“拼命的人多了,但能成事的少。”华子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我秦华混了这么多年,最讲究论功行赏。有功不赏,以后谁还跟你?”
他从桌上拿起那串钥匙,推到我面前。
“白云街道,‘夜明珠’,上下三层,KtV加慢摇吧。从今天起,你管。”
我看着那串钥匙,没碰。
“华哥,我……”我是真有点懵逼了,“我还要上学,而且我没经验……”
“不需要经验。”华子摆摆手,“经理、领班、服务员、保安,都是现成的。你挂个名,平时该上学上学,周末有空过去转转,对对账,看看场子就行。”
他身体前倾,看着我:“分红按三成给你。每个月这个数。”
他说了个数字。我没听清具体是多少,但我知道很大。
“你那几个兄弟,”华子继续说,“这次打孙勃很猛。可以带他们一起,安排个保安队长之类的职位,开份工资。年轻人,有点事干,有点钱赚,是好事。”
话说得很周全,周全得让人挑不出毛病。给钱,给权,还给兄弟们出路。
但我听出了别的意思,这是要绑死我。用钱,用情,用一整套看似完美的安排,把我牢牢绑在他的船上。
“华哥,这太突然了。”我回想着徐彬的忠告,不停地提醒自己稳住,一定要稳住,“我得……回去想想。”
华子盯着我,看了几秒。包厢里很安静,只有茶壶里水沸的细微声响。
“行。”他终于开口,把钥匙留在桌上,没收回,“想想。明天给我答复。”
他重新拿起茶壶,给我添茶:“茶凉了不好喝。”
......
从茶楼出来,我没回家,直接去了学校。
操场上,峻阁和张敦海霸占了一整个半场,周围围了很多人,这就是校霸的特权。
他们俩在打一对一。峻阁刚进了一个三分,看到我,挥手:“戟哥!”
场边所有人一齐转头看向我,不少人跟我打招呼,目光带着敬畏,许多同学都已经听说了我的事迹。
有些人之前还敢跟我开开玩笑啥的,现在见面都点头哈腰。
我冲大家点点头,然后让峻阁张敦海跟我走,有事商量。
......
“华子给的。”我说,“夜总会,让我管。”
张敦海问:“哪个夜总会?”
“‘夜明珠’,白云街道那个。”
峻阁惊呆了:“我靠!好地段啊!华子真给你了?”
“嗯。”我说,“让我管,挂名,拿三成分红。说你们也可以去,给安排职位。”
“接啊!”峻阁一把抓起钥匙,在手里掂了掂,“这还用想?接!”
张敦海没说话,拿起水瓶喝水,喝了很久。
“海哥,你说呢?”我问。
张敦海放下水瓶,看着我:“华子为什么给你?”
“他说是奖励。”
“奖励。”张敦海重复这个词,“奖励有给钱的,有给车的。直接给一个正在营业的场子,这是要把你焊死在他的船上。”
他顿了顿:“接了,以后再想下船,就难了。”
这话说到了我心里。
“那就不接了?”峻阁急了,“到嘴的肥肉不吃?你知道那场子一个月赚多少吗?”
“赚再多,也得有命花。”张敦海说,“徐彬的话你忘了?华子气数差不多了。现在接他的场子,等于给他陪葬。”
昨晚我已经把我和徐彬见面,谈话的事告诉了张敦海和峻阁,他们俩现在是我最信任的人。
“徐彬是徐彬!”峻阁反驳,“他说的话就一定对?华子现在不是好好的?商业街还要招标呢,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两人吵起来。我听着,没插话。
最后我说:“叫祺瑞和沐恩过来,一起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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