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五个人在小公园的长椅上碰头。
我把华子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包括分红数字,包括给兄弟们的安排,也包括我的顾虑。
说完,没人立刻说话。
沐恩先开口:“戟哥,我没什么意见。你说接就接,说不接就不接。”
张祺瑞轻蔑地看了沐恩一眼。
峻阁急了:“接啊!这还用想?场子、钱、兄弟们都有出路。而且以后咱们就有大本营了。咱们拼死拼活为了什么?”
张敦海摇头:“我觉得不该接。这不是奖励,是枷锁。”
两人看向张祺瑞,他们都知道张祺瑞才是真正的智囊。
张祺瑞一直没说话,低头看着钥匙,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像在盘算什么。
“接。”张祺瑞终于开口,“必须接。”
“理由?”张敦海问。
张祺瑞抬起头,他竖起手指,一条一条说,:
“第一,钱。夜总会每月净利润至少三十多万。3成是十二万。十二万,一个月。假设我们五个人分,每人每月两万四。两万四是什么概念?回去问问你爸你妈,他们一年能赚这么多吗?”
“第二,人脉。”张祺瑞继续说,“场子每天进出的都是什么人?富二代、老板、道上混的、甚至是干部。挂着‘任总’的名头,不用多久,这些人脉就是我们的。以后想做任何事,这都是资源。”
“第三,经验。我们现在是学生,但不可能永远是学生。华子说得对,年轻人要有事干。管一个场子,学怎么管人、怎么管账、怎么应付各种场面,这是在学校学不到的。”
“第四,”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这是跳板。不管华子将来怎么样,场子在我们手里,钱在我们手里,人脉在我们手里。就算华子倒了,我们也有资本找下家,或者自己干。”
他说完了。
张敦海沉默了很久,才说:“你说得都对。但有个问题,华子为什么这么大方?”
“因为他需要自己人。”张祺瑞回答得很快,“鲍雨龙伤了,北辰伤了,栾皓伤了,贾帅重伤,马博转幕后了。他现在缺人,缺信得过的人。给我们场子,是拉拢,也是投资。”
“投资?”峻阁问。
“投资我们的未来。”张祺瑞说,“他觉得我们有潜力,值得培养。这有什么不好?有人愿意培养我们,给我们钱,给我们平台,为什么不要?”
张敦海摇头:“我怕的是,他要的不是人才,是替他卖命的死士。”
这话很重。公园里一下子安静了。
“投票吧。”我说。
“接。”峻阁举手。
“接。”张祺瑞举手。
沐恩看看我,小声说:“弃权。”
张敦海:“不接。”
二比一。
所有人都看着我。钥匙在我手里。
“我今天不投票。”我说,“让我想想。明天答复。”
....
那晚我没睡,脑子里两个声音在打架。
一个声音是张祺瑞的:钱、人脉、经验、跳板。每一条都对,对得无可挑剔。
另一个声音是徐彬的:华子气数差不多了。别玩命。
还有我自己心里的声音:接了,我就是“任总”了。一个管着夜总会的高中生。接下来我的路该怎么走?我该如何达成我的目标,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以及我是不是真的要彻底放弃学业。
还有我爸妈那边,怎么交代......
凌晨两点,我爬起来,拿出笔记本,把接和不接的理由一条条写下来。
写到最后,笔停了。
笔记本上最后一行字是:成为华子的接班人。
是啊,我跟着华子发展,哪怕一路顺畅,最好的结果是怎样呢?无非是成为他的接班人。
但是我踏上这条路的目标是什么?是掌握真正的力量,能够保护我爱的人,这是一个笼统的目标,还有一个具体的目标,那就是和季翔对话,甚至挖掘出季翔背后的势力,从而找到简宁的秘密。
可徐彬说过,华子不行了,我也能感觉到他快不行了,如果一路紧跟华子,我还能实现的目标吗?
第二天下午,我又去了华子的茶楼。
钥匙放在桌上,我推了回去。
“华哥,我想了一晚上。”我说,“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钥匙,我不能拿。”
“理由呢?”他终于问。
“我还在上学,没时间也没精力管好一个场子。”我说得尽量诚恳,“夜总会生意复杂,要应付的人多,要打点的关系也多。我现在……还处理不了这些。”
“有专门的经理。”华子说,“他会打理。”
“经理是能人,但场子名义上归我管,出了事我得担着。”我看着华子,“华哥,我才高一,真担不起。”
说完之后我有些惴惴不安,这你妈的,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太直白了。
华子沉默了一会儿。
“小任,”他开口,“你知道昨天孙勃给我打电话说什么吗?”
我摇头。
“他说,你那个小朋友不错,有胆色。”华子笑了笑,“他这是在试探,想知道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只是临时凑数的。”
他把钥匙往前推了推:“接了这场子,你就是我的人,板上钉钉。不接……”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华哥对我好,我记得。”我说,“您是我的领路人,对我有知遇之恩。以后华哥有事吩咐,我能做的肯定做。但这场子……我真接不了。”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余地了。
华子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发火,我都已经随时准备跑路了,实在不行我就翻窗跳下去。
但他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把钥匙收回来,放回抽屉。
“行吧。”他说,“人各有志。”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我想起徐彬也说过类似的话。
“谢谢华哥理解。”我站起来。
“坐着。”华子摆摆手,“茶还没喝完。”
我又坐下。他重新给我倒了杯茶,这次倒得很满,茶汤几乎溢出来。
“小任,”他端起自己那杯,没喝,只是看着,“你是个聪明孩子。但混这行,太聪明有时候不是好事。”
“我没觉得自己聪明。”我说的是实话。
“行吧。”华子笑了笑,“不过也好,谨慎点好。这行里,死得快的都是胆大不要命的。”
他把茶喝完,放下杯子:“场子的事,我不勉强你。但咱们的约定还在,你是我的人,这点不变吧?”
“不变。”我说。
“那就好。”华子站起来,“我让北辰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
“让北辰送。”华子说,“最近外面不太平,小心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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