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在楼下等我,开的是那辆黑色奥迪。我坐进副驾驶,他发动车子,驶出茶楼后院。
北辰在城西绝对是仅次于三巨头的大佬,他亲自给我开车 ,我也是好起来了。
“真不接?”北辰问,眼睛看着前方。
“嗯。”
“可惜了。”他说,“华哥很少对人这么大方。”
“我知道。”我看着窗外,“北哥,你觉得我该接吗?”
问完我有点后悔,我和北辰一直以来关系都一般,问他这么敏感的问题,好像不太合适。
北辰沉默了一会儿,在红灯前停下,才开口:“该不该,看你自己想要什么。想要快钱,想往上爬,该接。想要稳当,想留后路,不该接。”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坦诚。
“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的东西,可能华哥给不了。”北辰说得意味深长,“徐彬跟你聊过吧?”
我没否认。
绿灯亮了,车子继续往前开。
“徐彬是明白人。”北辰说,“他的话,可以听。但也要想清楚,他真的是为你好吗?谁没有自己的算盘?”
我没说话。北辰也不再问,把我送到家楼下。
“北哥,”下车前我问,“华哥会生气吗?”
“不会。”北辰摇头,“华哥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你这样的,他见过更多。年轻,有冲劲,但冷静下来后也怕死,想留后路。正常。”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机会不是每次都有的。错过了,可能就是错过了。”
我点点头,关上车门。
看着奥迪车尾灯消失在街角,我才转身上楼。
晚上,我把张敦海他们叫到老地方,河堤边的那个小公园,还是五个人。
我把今天的事说了,从见华子到北辰送我回来,没漏细节。
说完,没人立即说话。暮色正在褪去,河对岸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倒映在水里。
“真不接了?”峻阁先开口,语气里满是可惜。
“嗯。”
“为什么啊?”他急了,“昨天不是说得好好的……”
“我没说好。”我打断他,“我说我想想。我想过了,不接。”
张敦海松了口气:“我觉得是对的。华子这船,不上的好。”
“不上船,我们怎么过河?”张祺瑞突然开口,声音很冷。
我们都看向他。他坐在石凳最边上,半边脸隐在阴影里。
“祺瑞,你说。”我看着他说。
张祺瑞坐直身体,灯光照在他脸上,表情很严肃:“戟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混这行,是为了什么?”
没人回答。
“为了出人头地,为了不受欺负,为了有钱有势。”他自问自答,“那怎么出人头地?靠什么?靠玩命?玩命为的是什么?”
他盯着我:“靠的是机会。你好不容易玩了一次命,现在机会来了,抓住了,就上去了。抓不住,就永远在下面。”
“华子给的就是机会?”张敦海问。
“是!”张祺瑞语气肯定,“夜总会是什么?是钱,是人脉,是地盘!有了这些,我们才算真正在这行里站住脚。没有这些,我们就是小混混,是马仔,是随时可以丢掉的棋子!”
他越说越激动,站起来:“戟哥,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在想什么吗?我在算账!我之前估计保守了,夜总会每月净利润至少五十万,三成是十七万!十七万!这是是什么概念?”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一直沉默的沐恩也站起来,“徐彬都说了,华子要完蛋了!现在上去,不是找死吗?”
“徐彬说的就全对?”张祺瑞反问,“他是老江湖,但他也老了!他的时代过去了!我们不趁着年轻往上冲,难道等老了再后悔?”
“冲也要看往哪冲!”张敦海也站了起来,“往火坑里跳也叫冲?”
三个人吵成一团。峻阁想劝,插不上话。
我坐在石凳上,没动。看着他们吵。
“够了。”我说。
声音不大,但他们停了,都看着我。
我站起来,看着张祺瑞:“祺瑞,你说得对,机会很重要。但机会也分能接的和不能接的。华子这个,我觉得不能接。”
“为什么?”张祺瑞盯着我,“就因为徐彬一句话?你要放弃这个拿命换来的机会?”
“还有一个原因,因为我不想被架在火上烤。”我说得很直接,“华子和孙勃的仗还没打完,商业街招标在即,脆弱的和平能维持多久?两边都在拼命。这时候接华子的场子,等于把自己放在靶心上。孙勃第一个要打的就是我。”
“我们可以……”
“我们可以什么?”我打断他,“我们可以自保?可以周旋?祺瑞,我们才高一!我们拿什么跟孙勃周旋?拿命吗?”
“我是想变强,是想上位,但现在或许不是时候。”
张祺瑞不说话了,但眼神里全是不服。
我继续说:“徐彬的话,我信。他不是因为老了才这么说,是因为他见过太多。见过多少人起来,又多少人倒下.....”
“那我们就永远当小弟?”张祺瑞声音发涩。
“不当小弟,也不当炮灰。”我说,“我们要走自己的路。可能慢点,可能难点,但稳。”
“稳?”张祺瑞笑了,那笑很苦,“这行里有稳的路吗?”
他转身就走。
“祺瑞!”峻阁想追。
“让他走。”我说。
张祺瑞的背影在夜色里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堤岸拐角。
剩下的四个人站在路灯下,影子拉得很长。
“他不会真生气了吧?”沐恩小声问。
“生气的。”张敦海叹气,“他那人,心气高。”
我知道。张祺瑞心气高,脑子活,想得多。他想往上爬,想得快,想得急。甚至比我这个失去爱人的傻瓜还急。
我们不是一路人了。
那晚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我爸在客厅看电视,看我进来,问:“又跟同学出去了?”
“嗯,讨论点事。”
“别玩太晚,明天还上课。”
“知道。”
我洗了澡,回到房间。
手机亮了。是张祺瑞的短信,很短:
「戟哥,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打字,删除,再打字,再删除。最后只回了一个字:
「好。」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张祺瑞还会是我朋友,但不会再事事听我的。他会去找他自己的机会,走他自己的路。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张祺瑞去了医院。
鲍雨龙还在住院,但已经能见客了。
他们聊了什么,没人知道。
但从此以后,张祺瑞往医院跑的次数,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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