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火燃尽的刹那,太微的身影彻底消散,只余一道温和的声音在秘境中回荡:
剑阁传承……就托付给你们了。
话音未落,星炼阵的光芒暴涨到极致。
阵中,凌尘猛然站起。
他周身缠绕着实质化的星辰之力,道基上的裂痕已修复七成,右眼幽暗道痕深处,那枚完整的黑色符文彻底成型——形似一枚倒悬的深渊,其中流转着湮灭一切的恐怖真意。
第四转,灭。
此刻,不再需要强行催动,不再有反噬之忧。
因为它已成为凌尘道的一部分。
他抬起右手,掌心对着那枚正在侵蚀秘境的蚀灵献祭符,轻轻一握。
没有轰鸣,没有爆炸。
黑色符文如同被无形之手捏碎的沙堡,寸寸瓦解,化作纯粹的黑暗粒子,消散在虚空中。
秘境外的星陨脸色剧变。
不可能!蚀灵献祭符乃古兽本源所化,除非……
他话未说完,凌尘已一步踏出星炼阵。
脚下云海自动铺成阶梯,每踏一步,周身气息就暴涨一截。
涅盘中期、涅盘后期、涅盘巅峰——
轮回境,重临。
而且不是初入轮回,是稳固在轮回境中期,道基雄浑更胜从前。
楚清漪、苏澜、墨渊、鸡爷全都愣住了。
短短七日,从涅盘初期到轮回中期,这突破速度简直闻所未闻。
但凌尘知道,这不是简单的突破。
而是太微以十万年残魂为薪柴,星炼阵以整座秘境积累的星辰之力为熔炉,暗星源髓为引,将他体内所有力量重新淬炼、融合后的结果。
不灭罡气、混沌道胎、玄冥真水、灭之真意、暗星源髓精华——五种力量在体内达成微妙平衡,如五色轮转,生生不息。
更重要的是,他右眼的九转轮回眼,第四转彻底稳固,第五转蚀也隐隐有了突破迹象。
凌尘没有停下脚步。
他走向秘境壁垒,右手抬起,食指对着壁垒外正震惊的星陨,轻轻一点。
这一指,没有任何花哨。
只有纯粹的、极致的“灭”。
指风所过之处,空间无声湮灭,露出后方混沌的虚无。虚无如潮水蔓延,瞬间吞没了星陨周身的暗星风暴,吞没了他背后的火焰羽翼,甚至开始侵蚀他身上的黑色鳞片。
星陨疯狂暴退,右眼火焰跳动到极限,喷出一道暗紫色火柱,试图抵抗那股湮灭之力。
火柱与指风碰撞——
火柱消失了。
不是被击溃,不是被抵消,而是从根本上被“抹除”了存在。
星陨终于意识到恐惧。
他不再犹豫,转身撕裂虚空就要遁走。
但凌尘的第二指已至。
这一次,目标是他的右眼。
星陨怒吼,左臂硬生生撕裂虚空,抓出三具漆黑傀儡挡在身前。三具傀儡皆是圣主初期修为,浑身覆盖厚重黑甲,眼眶中燃烧着幽绿魂火。
它们是星陨献祭三角星区生灵后,用最强者尸骸炼制的暗星战傀。
每一具,都保留了生前七成战力。
三具傀儡同时出手,一拳轰向那道湮灭指风。
指风与拳罡碰撞的刹那——
时间仿佛静止。
然后,三具傀儡的拳头开始崩解。
从拳面到手臂,再到躯干,如同沙雕被潮水冲刷,一寸寸化作虚无。它们眼眶中的魂火疯狂跳动,试图重组身躯,但湮灭之力已渗透每一寸结构。
三息。
仅仅三息,三具圣主战傀,彻底消失。
连一丝尘埃都没留下。
星陨趁着这宝贵的三息,已遁入虚空裂缝。裂缝即将闭合的瞬间,凌尘第三指到了。
这一指,不是灭身,而是灭道。
指风钻入裂缝,精准命中星陨体内那枚暗星核心——那是蚀灵古兽赐予的力量种子,也是他维持暗星侵蚀状态的根本。
咔嚓。
核心碎裂。
星陨在虚空中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周身鳞片大片脱落,右眼火焰熄灭大半。但他没死,反而更加疯狂地燃烧剩余本源,彻底遁入虚空深处。
逃走前,他留下一句怨毒的嘶吼:
古兽…已经醒了…你们…都要陪葬…
虚空裂缝闭合。
秘境内外,重归寂静。
只有崩塌过半的云海,和正在缓缓消散的星炼阵光芒,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凌尘缓缓收回手,右眼幽暗道痕恢复平静。他能感觉到,三指之后,体内力量消耗了近四成。灭之真意虽强,但对自身的负荷也极大。
不过,值了。
他转身,看向身后众人。
楚清漪还握着归墟剑,剑尖微微颤抖。她看着凌尘,眼中既有震撼,也有复杂的情绪——太微前辈牺牲自己换来的力量,究竟值不值得?
苏澜默默撤去防御阵法,澜心珠收回掌心。她脸色苍白如纸,七日维持七层阵法,几乎耗尽本源。
墨渊瘫坐在云海上,手里还抓着那个“星辰轨道炮”的零件。他喃喃自语:刚才那三指……是什么原理?空间湮灭?法则抹除?不行,我得记下来……
鸡爷飞过来,落在凌尘肩头,用翅膀拍拍他的脸:老大,你刚才帅炸了。不过……咱们是不是该跑了?这秘境好像撑不住了。
确实。
随着太微魂火燃尽,星炼阵停止运转,整座秘境开始加速崩塌。云海翻涌倒卷,天空出现道道裂痕,连那棵发光的树都在迅速枯萎。
凌尘抬手,青木令飞出。
令牌表面的绿芒与秘境残存的星辰之力共鸣,在虚空中勾勒出一扇新的门户。门户另一端,隐约可见熟悉的星空——是紫曜星域外围。
走。
五人先后冲入门户。
就在最后一人离开的刹那,整座剑阁秘境彻底崩塌,化作无数星辰光点,消散在三角星区的虚空中。
从此,世间再无星陨剑阁。
……
紫曜星域外围,一片荒芜的陨石带。
众人从门户中跌出,落在最大的一块陨石上。陨石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温度低得能冻裂钢铁。
墨渊第一时间掏出几件厚袍子分给大家,又摸出个巴掌大的炉子点着。炉火燃起,总算驱散了些寒意。
凌尘盘膝调息,尽快恢复消耗的力量。楚清漪抱着归墟剑坐在一旁,默默感悟剑中传承。苏澜服用丹药疗伤,澜心珠悬在头顶,缓慢滋养受损的本源。
鸡爷则飞到陨石最高处,警惕地观察四周。
片刻后,它飞回来,脸色不太好看:爷感应到至少十三股圣主境气息,正在朝三角星区方向汇聚。其中有三股……带着玄星宗特有的星辰波动。
墨渊手一抖,炉火差点灭了:宗门的执法长老团?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楚清漪睁眼:应该是星陨临死前……或者说临逃前,用某种秘法传讯了。
她看向凌尘:我们现在怎么办?
凌尘缓缓睁眼,右眼幽暗道痕已恢复平静。他取出青木令,令牌表面的星图再次浮现。这一次,星图上亮起了三个坐标点。
一个在紫曜星域核心,玄星宗祖地附近。一个在遥远的另一片星区,标注着“古兽沉眠之地”。
最后一个……
凌尘目光落在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个点上。
坐标位于陨石带深处,标记是一枚剑形符号,剑形符号旁,还有一行小字:
“月倾雨真灵碎片·其一”
楚清漪身子一震,苏澜也抬起头。鸡爷绿豆眼瞪圆:月倾雨?老大你那个……道侣?
凌尘握紧青木令,指节微微发白。他终于明白,为何青木令会与剑阁玉佩产生共鸣。
因为当年月倾雨的真灵破碎后,其中一片,很可能就被剑阁先辈收集,封存在这处陨石带中。
而剑阁覆灭后,这处封存之地就成了无主秘境,只有青木令才能感应并开启。
墨渊小心翼翼问:那……我们要去吗?
凌尘起身,收起青木令。
去。
但不是现在。
他看向三角星区方向,那里,十三股圣主气息正飞速逼近。
我们得先……处理掉尾巴。
话音落下,陨石带外围的虚空中,悄然裂开三道缝隙。
三名身穿玄星宗执法长老袍的老者走出,气息皆是圣主中期。他们袖口绣着七颗星辰,正是执法堂排名前七的三位长老。
为首的老者面容枯槁,眼神锐利如鹰。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在凌尘身上。
交出暗星源髓,以及剑阁传承。可留全尸。
凌尘没说话。他只是抬起右手,食指对准三人,轻轻一点。
这一次,不是灭之真意。而是八极镇世拳第五式——镇星辰。
拳意凝成一颗微缩的太古星辰,星辰表面浮现出山川河岳、草木生灵的虚影。它缓缓旋转,每转一圈,周围虚空就凝固一分。
三名长老脸色骤变,同时结阵,七星连珠,化作一道璀璨光幕。
拳意星辰与七星大阵碰撞。没有巨响,只有细微的碎裂声。
咔嚓。光幕破碎。
三名长老齐齐吐血倒飞,撞碎数十块陨石才勉强停下。他们惊骇地看向凌尘,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轮回境中期……一拳破三星阵?凌尘收拳,右眼幽暗道痕微微发亮。
滚。
回去告诉玄星宗现任主事者。
三日后,我会亲上祖地,取回一样东西。
若敢阻拦……他顿了顿,声音冰寒:灭宗。
三名长老不敢多言,狼狈撕裂虚空遁走。陨石带上重归寂静。
鸡爷飞到凌尘肩头,小声问:老大,你真要去玄星宗祖地?那里可是有护宗大阵,还有至少五位圣主巅峰坐镇……
凌尘看向青木令上那个剑形坐标。在那之前,我们先去取回倾雨的真灵碎片。
他转身,朝着陨石带深处走去。背影决绝,再无回头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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