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部的战前准备室弥漫着消毒水和绷带特有的气味。宋墨涵正在清点医疗包,手指灵巧地将止血带、能量稳定剂和抗辐射药片分门别类装入便携箱。
“宋医生,这是你要的特制防护服。”沈知意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套银灰色的连体服,“实验室刚赶制出来的,内衬加了源石辐射隔离层。苏教授说这只能提供基础防护,如果真有高浓度辐射源,还是得靠抑制器。”
宋墨涵接过防护服,手感比普通军医服沉重许多。她注意到袖口处绣着一个小小的红十字,旁边还有一个特殊的徽章——第七战区医疗特遣队的标志。
“就这一套?”她问。
沈知意摇头:“做了三套,你和顾队长各一套,还有一套备用。材料稀缺,苏教授几乎掏空了实验室的库存。”
门外传来脚步声,顾锦城推门而入,他已经换上了全黑的特战服,战术背心上挂满了装备。看到宋墨涵手中的防护服,他眉头微皱:“你会穿这个进矿道?”
“必要的时候会。”宋墨涵将防护服叠好,塞进医疗包侧袋,“但我更希望用不上它。”
顾锦城走到她身边,拿起一管能量稳定剂看了看:“剂量加倍了?”
“基于苏晚的血液样本分析。”宋墨涵接过药剂,“如果矿道内真有源石活性增强的迹象,标准剂量可能不够。我申请了双倍储备,但总部只批了一半。”
“另一半我来解决。”顾锦城取出通讯器,快速发送了一条讯息。不到三十秒,回复提示音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周明远会在武器库等我们,他那里有医疗部的特殊物资通道权限。”
宋墨涵抬头看他:“你又欠了谁的人情?”
“老战友,现在管后勤。”顾锦城轻描淡写地说,“比起人情,我更关心你的安全。医疗包给我,我帮你背。”
“我能行。”
“我知道你能行。”顾锦城的手覆在她的手上,“但我想帮你分担一点重量,哪怕只是几公斤。”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峙了几秒,最后宋墨涵松开手:“作战会议上会透露多少信息?”
“足够我们制定战术,不够我们了解全部风险。”顾锦城将医疗包甩到肩上,“杨司令的意思是,源石的某些信息需要分级掌握。我们的权限只到‘调查和初步评估’这一级。”
“那苏晚提到的‘哨兵’和‘钥匙’呢?”
顾锦城的表情凝重起来:“档案室封存了一段七年前的记录。第一批发现源石的勘探队共有十二人,活着回来的只有三个。其中一个在病床上反复说‘它在看着我们’,一周后死于不明原因的脑组织衰竭。”
宋墨涵的手指微微收紧:“另外两个呢?”
“一个调到了后方研究所,三年前因病退役。另一个……”顾锦城停顿了一下,“就是苏文远教授。”
医疗准备室陷入短暂的沉默。仪器低鸣,远处传来士兵训练的脚步声,战争机器的日常运转与即将到来的未知探索形成鲜明对比。
“所以苏教授知道更多。”宋墨涵轻声说。
“但他不肯说,或者不能说。”顾锦城望向窗外,天色渐亮,“有些秘密一旦揭开,代价可能是整个战区的稳定。”
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个陌生面孔——一位约莫四十岁的军官,左脸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伤疤,但眼神温和。
“打扰了,顾队长,宋医生。”他立正敬礼,“我是医疗特遣队新任副队长,林致远少校。奉命加入本次矿道调查行动,负责医疗组的安全护卫。”
宋墨涵迅速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林少校,你之前是在东部战区?”
“是的,三个月前调防过来。”林致远微微一笑,伤疤让这个笑容显得有些沧桑,“我读过宋医生在《战地医学》上发表的七篇论文,特别是关于辐射伤员分级救治的那篇,在东部战区救了我们不少兄弟。”
“过奖了。”宋墨涵点头致意,“但这次任务可能比论文里的情况更复杂。”
“所以我才申请调过来。”林致远的眼神变得严肃,“东部战区两年前发生过一次小规模原石泄露事故,我参与了处理。有些经验,可能用得上。”
顾锦城与林致远握了握手:“欢迎加入。但丑话说在前头,这次任务没有后方支援,没有快速撤离通道。一旦进入矿道深处,我们只能靠自己。”
“我明白。”林致远拍了拍腰间的医疗包,“我带了自己的装备,包括东部战区研发的源石辐射快速检测仪。灵敏度比总部现役型号高30%。”
宋墨涵眼睛一亮:“能检测到微量辐射残留吗?”
“理论上是能的,只要不是完全衰变。”林致远从包里取出一个香烟盒大小的仪器,“我们在东部矿脉外围三公里处就探测到了异常波动,后来证实是地下水源受到渗透污染。如果这里的矿道真有活跃源石,我们应该在进入主矿区前就能发现征兆。”
顾锦城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林少校,你熟悉我们的队员吗?”
“周明远上尉、李浩然中尉、赵小薇技术士官——我都见过档案。”林致远如数家珍,“周上尉擅长爆破和工程,李中尉是侦察专家,赵士官是电子对抗和通讯保障。加上你我三人,标准的六人特遣小队配置。”
“标准配置对付不了非标准威胁。”宋墨涵轻声说。
顾锦城望向她:“所以我们需要非常规方案。林少校,你处理东部泄露事故时,最大的教训是什么?”
林致远沉默了几秒,疤痕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深刻:“不要相信仪器上的安全读数。源石的辐射波动有欺骗性,会在安全阈值内突然飙升。我们当时有三个兄弟,就是因为相信了‘环境安全’的绿灯,摘下了防护面罩。”
“后果呢?”
“急性辐射病,全身器官衰竭。”林致远的声音低沉,“我亲手签的死亡通知书。其中一个的妻子刚怀孕三个月。”
医疗准备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宋墨涵走到药品柜前,又取出了三支强效抗辐射药剂,塞进医疗包深处。那是最后库存,原本是为重症伤员准备的最后手段。
“我们会活着回来的。”她突然说,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顾锦城看向她,看到她眼中熟悉的火光——那是在战地手术台上,当所有人都认为伤员没救时,她依然不肯放弃的眼神。
“当然会。”他回应道。
走廊传来集合的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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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室里的气氛比医疗部更加凝重。巨大的全息投影展示着旧矿道的三维结构图,红点标注的是二十小时前发生战斗的位置,而一个闪烁的紫红色光斑,标记在矿道更深处的未勘探区域。
杨振国司令站在投影前,身后除了评估组的陈英大校,还有两名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人员——苏文远教授,以及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性研究员。
“都到齐了。”杨司令示意六人小队入座,“在任务简报开始前,先介绍两位随队顾问——苏教授你们认识,这位是秦月博士,源石能量特性分析专家,刚从中央研究所调来。”
秦月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专注。她站起身,向小队微微鞠躬:“我带来了最新的源石能量图谱分析。根据苏晚少尉的能量波动数据,以及矿道事故后的残留辐射检测,有85%的可能性,矿道深处存在一个源石活跃核心。”
“活跃到什么程度?”顾锦城问。
“足以在三个月内辐射污染整个地下水系。”秦月调出一组数据,“如果苏晚的‘预言’准确,那么这个核心可能被某种生物或机械结构包裹着——也就是她说的‘哨兵’。在东部战区的类似案例中,我们发现源石矿脉周围有时会形成特殊的生态圈,一些生物会发生变异。”
林致远举手:“我见过那些变异生物。外表与正常物种无异,但攻击性强,且有组织性。它们似乎在守卫矿脉。”
“这就是我们面临的未知威胁之一。”杨司令接回话头,“任务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重返炸开的出口,建立前进基地;第二阶段,深入未勘探区域,定位源石活跃核心;第三阶段,评估威胁等级,决定是封锁、控制还是摧毁。”
宋墨涵举手:“医疗组的行动权限是多少?”
“宋医生,你和林少校有独立决策权。”杨司令直视她的眼睛,“如果你们判断辐射水平或生物威胁超出小队承受范围,可以随时建议终止任务。我说的是‘建议’,但顾队长必须认真考虑你们的专业意见。”
顾锦城点头:“明白。”
“还有一件事。”陈英大校突然开口,“虽然军魂评估暂停,但评估组会远程监控任务进展。你们在任务中的协同表现、决策过程、危机处理,都将作为最终评估的重要依据。”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顾锦城和宋墨涵:“在极端环境下,人性最真实的一面会暴露无遗。我们希望看到的,不仅是两个优秀军人,更是一个可以相互托付生命的伴侣组合。”
宋墨涵感到顾锦城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我们会做到的。”她说。
“很好。”杨司令关闭投影,“装备检查后立即出发。运输机会将你们送到距离矿道五公里处的临时降落点,之后步行进入。通讯保持静默,除非发现重大情况。每隔六小时向总部发送一次安全信号,超过八小时无信号,会启动应急方案。”
“应急方案是?”周明远问。
杨司令沉默了两秒:“永久封锁整个矿区,包括可能的幸存者。”
这句话让作战室彻底安静下来。
窗外,运输机的引擎已经开始预热,螺旋桨卷起的风吹过机场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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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备检查区,六人小队进行最后的准备。
宋墨涵帮顾锦城调整战术背心的肩带,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颈后的皮肤。那里有一道旧伤疤,是三年前一次救援行动留下的。
“疼吗?”她轻声问,虽然知道答案。
“早就不疼了。”顾锦城转身,握住她的手,“但你每次碰到,我还是会想起那天。”
那是他们关系转折的开始。顾锦城的小队遭遇伏击,重伤被送到战地医院。宋墨涵是值班医生,连续八小时手术才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术后感染期,他高烧不退,迷迷糊糊中一直喊着一个名字。护士后来告诉宋墨涵,那个名字是“墨涵”,他昏迷前最后看到的画面。
“我也记得。”宋墨涵将一枚小小的金属片塞进他胸前的口袋,“这是改良过的能量示踪器。如果你接触到高浓度源石辐射,它会震动提醒。同时,我能从医疗监测仪上看到你的实时生命体征。”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个?”
“昨晚,没睡觉的时候。”宋墨涵平静地说,“用苏晚血液样本里提取的源石敏感细胞培养的感应器。理论上,它比林少校的仪器更早预警。”
顾锦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将她轻轻拉进怀里,抱了抱:“等我回来。”
“我们回来。”她纠正道。
另一边,林致远正在教赵小薇如何快速穿戴防护服。年轻的技术士官学得很认真,但手指有些发抖。
“害怕?”林致远问。
赵小薇诚实点头:“我第一次出这种任务。以前都在通讯室,最危险的就是被流弹击中外墙。”
“恐惧不是软弱。”林致远帮她扣好最后一个卡扣,“知道害怕的人,才会更谨慎。记住,在矿道里,你的任务不是英雄,是活着把数据带回来。通讯设备比我们的命重要——没有数据,后面的人就无法制定应对方案。”
“那如果要在设备和队友之间选择呢?”
林致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正在检查枪械的周明远和李浩然:“看看他们。周上尉的妻子刚生二胎,李中尉的母亲瘫痪在床。每个人都有要回去的理由。但任务就是任务,有时候必须做出选择。”
他转回头,直视赵小薇的眼睛:“但如果真到那一刻,我会让你选设备。因为那是我的职责——保护医疗和技术人员。”
赵小薇的眼眶红了:“林少校……”
“别哭,眼泪会影响护目镜密封性。”林致远递给她一块手帕,“保持专业,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保护。”
所有人准备完毕,在跑道边列队。
晨光完全升起,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第七战区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顾锦城扫视小队成员:周明远沉稳,李浩然锐利,赵小薇紧张但坚定,林致远沧桑中带着可靠,还有宋墨涵——她站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既是伴侣,也是战友,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依靠。
“最后检查装备,三十秒后登机。”他的声音穿透螺旋桨的轰鸣,“记住,我们不是去送死,是去为活着的人争取明天。任务艰巨,但我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现在——”
六人齐声:“第七战区特遣小队,准备完毕!”
运输机的舱门缓缓打开。
宋墨涵在登机前最后回望了一眼医疗部大楼。三楼的某个窗户后,苏文远教授站在那里,朝她微微点头。那个眼神里有愧疚,有担忧,还有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宋医生。”顾锦城在舷梯上伸出手。
她握住那只手,登上飞机。
舱门关闭,引擎轰鸣加剧。失重感传来,飞机离开地面,向着远方的山脉飞去。
机舱内,每个人都沉默着。周明远在擦拭匕首,李浩然闭目养神,赵小薇检查着电子设备,林致远翻看一份纸质地图。
宋墨涵靠在顾锦城肩上,闭上眼睛。她需要休息,哪怕只有几分钟。
“睡吧。”顾锦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到了我叫你。”
“你会睡吗?”
“我不需要。”
宋墨涵睁开眼看他:“你也需要休息。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可能没有合眼的机会。”
顾锦城沉默了几秒,终于将头靠在她头顶:“那就一起睡十分钟。”
两人依偎着,在运输机的轰鸣中,竟然真的陷入浅眠。
林致远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悄悄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笑容灿烂的女人和一个小女孩。照片背面写着:“等你回家。”
他将照片贴近胸口,望向窗外越来越近的山脉轮廓。
飞机开始下降,气流颠簸。
顾锦城和宋墨涵同时醒来,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五分钟后降落。”飞行员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地面有薄雾,能见度一般。降落点安全,未检测到生命迹象。”
顾锦城起身,拉动枪栓:“检查武器,准备着陆。”
金属碰撞声在机舱内响起,每个人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宋墨涵最后确认医疗包,将一枚针剂塞进袖口的快速取用袋——那是高浓度能量稳定剂,能在三十秒内起效,但副作用是可能造成永久性神经损伤。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使用。
飞机剧烈震动,起落架触地。
舱门打开的瞬间,潮湿的森林气息涌入,混合着远处隐约的硝烟味。
旧矿道就在五公里外,隐藏在晨雾和密林深处。
未知在前方等待。
顾锦城率先跃出机舱,转身向宋墨涵伸出手。
她握住,跳下飞机,双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
六人小队迅速集结,呈战术队形散开。顾锦城查看定位仪,指向东北方向:“矿道入口在那个方向。李浩然,前方侦察;周明远,侧翼掩护;其余人,保持队形,三米间隔。”
晨雾缭绕,森林寂静得诡异。
宋墨涵深吸一口气,握紧医疗包的背带。
他们的旅程,真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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