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村落时，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往林羽行囊里塞了把野菊干，花瓣的清香混着干草味，驱散了路途的沉闷。胖子扛着刚修好的斧头走在最前，斧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时不时回头喊两句，声音惊飞了枝头的山雀。
“前面就是黑风寨的地界了。”林羽拨开挡路的荆棘，指尖捏着片干枯的鸦羽——这是在村口老槐树下捡到的，羽根处缠着丝黑线，与影鸦教邪祟身上的气息同源。他将鸦羽凑到鼻尖，那股熟悉的腥甜气里，竟掺着淡淡的硫磺味，“有人在这里用邪术养鸦。”
苏瑶的冰链突然绷紧，链身的冰纹指向左侧的密林：“那边有灵力波动，很杂，像是……”她话音顿住，密林深处传来翅膀扑棱的声响，数十只黑鸦冲天而起，鸦群掠过头顶时，翅膀上的羽毛竟泛着诡异的紫光。
“是被邪术浸染的鸦群！”老者掏出镇魂铃，铃声刚响，那些黑鸦突然调转方向，俯冲下来啄向众人。胖子举斧劈砍，鸦血溅在斧面上，瞬间化作黑烟，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印记：“娘的，这些玩意儿比黑风寨的蛊虫还邪门！”
林羽的佩剑出鞘，剑光扫过之处，黑鸦纷纷坠地，却在落地前化作纸人——纸鸢做的鸦身里，裹着团发黑的棉絮，棉絮上用朱砂画着半截鸦纹。“是傀儡鸦。”他捏碎纸人，硫磺味更浓了，“有人在用这些东西监视黑风寨。”
苏瑶的冰链缠上一只漏网的黑鸦，冰雾冻结它翅膀的瞬间，鸦眼处突然亮起红光，纸身炸开，里面的棉絮化作一道黑影，直扑林羽面门。“小心！是影鸦教的‘寄魂术’！”苏瑶拽着林羽后退，冰链在两人身前织成冰墙，黑影撞在墙上，发出凄厉的尖啸。
老者的镇魂铃急促作响，黑影在铃声中扭曲成一团，渐渐显露出人形——竟是个穿着黑风寨喽啰服饰的魂体，脖颈处缠着丝黑线，眼窝是空的，只有两点红光在闪烁。“是被抽走魂魄的喽啰，被用来养寄魂鸦。”老者的声音发颤，“这手段比之前的噬心蛊更阴毒。”
林羽挥剑斩断黑线，魂体发出解脱般的叹息，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他盯着地上残留的黑线，线头上沾着的硫磺粒正在发烫：“硫磺是用来稳固魂体的，对方很懂邪术，却故意留下破绽。”
“是在引我们去。”苏瑶的冰链指向黑风寨的方向，那里的紫光越来越浓，“黑风寨旧址里，肯定有陷阱。”
胖子用斧头劈开最后一道灌木丛，黑风寨残破的寨墙赫然出现在眼前。与上次不同，寨门上新挂了面黑旗，旗面绣着倒悬的鸦纹，旗角在风中猎猎作响，招来了更多的黑鸦盘旋。
“这旗子是活的。”林羽盯着旗面上蠕动的鸦纹，“用活人血浸过，每根丝线里都缠着残魂。”他突然想起心灯殿里的邪祟图案，那倒悬的鸦纹，与邪祟胸口的印记一模一样，“是在复刻影鸦教的祭坛。”
老者绕到寨墙侧面，那里的石壁上刻着新的爪痕，痕迹里嵌着些碎骨渣，骨头上的桂花纹已被啃噬得模糊不清。“是守珠灵的人。”他指尖抚过抓痕，老泪混着皱纹里的尘土滑落，“他们在求救。”
胖子一脚踹开寨门，门轴断裂的声响惊得鸦群四散。寨内空无一人，只有中央的空地上，竖着根新立的木桩，桩上绑着个稻草人，草人胸口插着柄锈匕首，匕首上的血迹还未干透，染红了草人身上的粗布衫——那衣衫的样式，与梁默临行前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是冲梁默来的。”林羽的剑刃泛着寒光，“对方知道我们会回来，故意用守珠灵的印记引我们入局。”
苏瑶的冰链缠上稻草人，冰雾冻结草秆的瞬间，匕首突然炸开，里面的血珠溅在地上，汇成一个血色的阵眼。寨墙四周的石壁突然渗出黑血，顺着地面的沟壑流向阵眼，无数纸鸢鸦从暗处飞出，鸦嘴里叼着的，竟是一张张人脸——都是黑风寨附近失踪的村民。
“是‘血鸦阵’！”老者的镇魂铃剧烈震颤，“用活人魂血催动，阵眼一旦成型，这些魂魄都会被炼成寄魂鸦！”
林羽的佩剑插入阵眼，剑光与血色碰撞，激起漫天血雾。他看着那些惊恐的人脸，突然想起心灯的光芒，想起英雄残魂融入灯芯时的决绝，朗声道：“以剑为引，以魂为灯，破！”
佩剑的红绸无风自动，缠上最近的纸鸢鸦，红光顺着丝线蔓延，那些人脸在红光中渐渐平静，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剑穗。苏瑶的冰链与老者的铃声相和，冰雾与铃声交织成网，将纸鸢鸦一个个困住，胖子的斧头则劈向石壁渗出黑血的裂缝，阻止更多血水流向阵眼。
阵眼的血色在红光中消退，最后一只纸鸢鸦坠落时，化作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魂体——正是往林羽行囊塞野菊干的那个。“爹……娘……”魂体的声音带着哭腔，渐渐消散在晨光里。
林羽握紧佩剑，红绸上的野菊香突然变得浓郁。他望向寨外的密林，那里的紫光已褪去，却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脚印尽头的石板上，用鸦血画着个指向东方的箭头，箭头旁刻着个“坛”字。
“他在引我们去祭坛。”苏瑶的冰链收束，链身沾着的血珠正在结冰，“是影鸦教的余孽，故意暴露踪迹。”
老者将镇魂铃贴在石壁的抓痕上，铃声透过石缝传出，远处的山峦传来隐约的回响。“守珠灵的人还活着，在祭坛那边。”他收起铃铛，眼神坚定，“我们必须去。”
胖子将斧头扛到肩上，斧刃上的焦痕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去就去！正好让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见识见识，爷爷的斧头可不是吃素的！”
林羽最后看了眼那根木桩，草人已在红光中化为灰烬，只留下片野菊瓣，沾在潮湿的泥土上。他将花瓣拾起，塞进行囊，转身时，佩剑的红绸正与东方的朝阳交相辉映，像一条通往未知的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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